生在特权家庭,从没觉得比别人幸运,其实有时比别人更辛苦。
输液室暖气开着,并不冷,但小帆帆光着脚,还是会凉。他把睡毯垫在小帆帆的身下,脱下大衣盖在上面,大大的手掌包着小脚。
他想起帆帆从产房抱出来时,印在出生证上的那个蓝色小脚印,那么小,那么软,瞬间就让他疼到心坎中。此时,他才觉得这个小生命和自己有着割不断的牵扯,这是一种陌生的情愫,有责任,有义务,还有满满的爱。
因为他的出生,自己的生命多了一份神圣。
“家人、朋友有事,你是不是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她这一晚的表现,他算看出来了。
她抬起手,把那团蓬乱的头发弄得更乱。“其他的我又不会,只能帮这些小忙了。”
“诸航,把手放下。”输液室人不多,但形像还是得注意。
她扮个鬼脸,手从头发顺势滑到小帆帆身上。药液发挥作用了,小脸没那么烫,他安安静静地睡沉。
“呼,刚才真是各种情绪!”她拍拍心口。
“在他长大的过程中,也许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如果那时她不在他身边,谁和他一起扛起这些?不是没有这个能力独自扛,而是渴望在那时,能够有双柔弱的手,和他一同,十指紧握。
做一个称职的父亲比想像中难太多,不是付出体力,不是有坚强的意志力,不是能忍受孤单、寂寞,不是付出全部的心血就可以。
他同样需要鼓励与支撑,而能给予他的人只有她。
他……突地渴望她的一个承诺,永永远远的承诺。
心跳戛然停止,他惊愕地抿紧唇。
没有人应声。
他转过头。惊吓过后,神经一松,她任睡意侵袭,坐着打起了瞌睡,头一顶一顶,身子会朝外歪去,却不会朝他的肩膀靠来。
轻叹一声,他腾出手,揽过她的头,将她贴上他的肩。
她微微拧了下眉,然后眉宇放平。
在他与她结识的这三个多月中,他都没见过她用任何化妆品,身上也从没有任何香气。她却自有白皙的肌肤,清新的气息每天都像被阳光笼罩。她是不是有很好的身材,他不知。之前是挺着个大肚子,现在是被宽松的衣服遮住。但好与坏,有什么区别?她乐观热情的天性,无人可比。
细细端详,虽说帆帆的轮廓与他相似,睡着的他,和她的表情却是一模一样。一个睡在他的膝上,一个窝在他肩上。在外人眼中,他们就像幸福的一家人。
像?凝视的眼神浮上苦涩。
晨光从窗台挤进来,折射出一道道光线,照上在椅中蜷缩着的诸航。
诸航环抱住双肩,扭扭僵硬的脖子,慢慢睁开眼。灯刚熄去,室内还没那么明亮,但身边冒着青色胡渣的首长,她看得很清楚,眼眶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
“你一夜都没合眼?”她很羞愧,睡得那么死,还压着他的肩。
“帆帆热度退了。”他笑得很欣慰。
她记得要吊两瓶药液,那个滴速超慢,他要看着,哪能合眼。“你该叫醒我的。”她咕哝。
“你睡得很香。”
她红了脸,“我去买点早餐。”
埋头往外走,差点撞上从外面进来的成功,他闪身避开,叫道:“喂,地上有钱啊,走路都不看人。”
“好了,这是你的地盘,你去买。我吃肯德基的早餐就好,首长的就大娘水饺对付下。”
成功歪着嘴乐,“稀奇了呀,只听说医院里的医生管治病,没听说管早餐的。”
“你到底是不是人?”诸航冒火了。
成功还是那幅笑容,“我非常确定我不是一只猪。”
“行,那我从现在起就教小帆帆叫你成流……”
“打住,”成功一头黑线,“我这一大早招你惹你了?”
“给你个机会买个早餐很为难?”她瞪他一眼,“小气巴拉。”
“这不是小气的问题,而是……喂,我话还没说完呢!”她头也不回,甩下他,走了。
“绍华,你给评个理,她那什么态度?”成功愤愤不平。
卓绍华面无表情抱起帆帆,“昨晚谢谢你,我该回去了。”
成功怵住,一头雾水。绍华很少对他这般疏离。
“帆帆的热度又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