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娇娘看见皇帝,盈盈跪拜,“民女凤娇娘,参见皇上、太后。”
皇帝蹙眉看着她,又抬头探究审视着木梓衿。
“皇上,孙婉的母亲死之后,她来京城投靠她母亲的好友凤娇娘。”木梓衿解释道:“其实,孙婉虽然说是来投靠凤娇娘的,但是在入京之后两个月,才与凤娇娘联系上。试问,她前两个月,是做什么去了?”
“你如何得知她早在投靠凤娇娘之前就来了京城?”皇帝问。
“因为孙婉的奶妈。”木梓衿说,“孙婉曾经对我说过,她的奶妈是从小照顾她长大的,但是她与奶妈的关系却显得十分的生疏,并不像相处许久的熟人。所以,王爷让户部的人查了奶妈的卷宗,发现奶妈其实是京城人,虽然无儿无女,其丈夫也在早年去世了,但是她的邻居却知道,她在两个月前离开了住所。这说明,这个奶妈,是被人雇佣了,才离开的。而雇佣她的人,正是孙婉。孙婉在京中人生地不熟,当然需要一个照顾她的人。”
“那为何孙婉在京中停留了两个月,才去投靠凤娇娘?”
木梓衿说道:“我想,是因为孙婉得知自己来寻找的人变成了驸马,已不再是自己的依靠,所以才想投靠自己母亲的朋友,自食其力地留在京中吧。”
“可是如此?”皇帝看向凤娇娘,冷冷地问道。
凤娇娘端正地跪在地上,点头说道:“皇上,孙婉的确向我说过,她是来京中找人的。但是她却告诉我,她要找的人早就死在了京中。民女猜想,她其实是对那人死了心,才会这么说。”
她将琵琶放在地上,跪伏下身,恳求地说道:“民女能够证明,孙婉与驸马的确相识,那画中的人,也确实是驸马。驸马原名谢璘,曾在陈郡的教坊之中,与孙婉古琴琵琶合奏,名动陈郡,轰动一时,许多人都曾见过他的样子,皇上让人去查便可知道。民女若是有半句虚言,定不得好死,甘愿五马分尸,只求皇上,能够找出杀死孙婉的凶手,还她一个公道!”
公主生辰宴那晚,宁无忧本打算用凤娇娘招引蝴蝶的舞蹈来破解了京城之中的妖异邪说,顺便在宴饮之上,说出一切真相。却不想,被人将计就计的利用,反倒让驸马得以火遁。
“那日,你在公主的筵席之中,招引蝴蝶,可是楚王的意思?”皇帝问。
“是。”凤娇娘直起身,“只因楚王殿下告诉我,这样便可引出事情的真相。所以我才那么做。”
灵堂之上,瞬间一片安静。
皇上缓缓看向谢瑾瑜,谢瑾瑜立刻跪倒在地,连带着谢家的人,统统跪倒一片。
“皇上,这一切……”谢瑾瑜脸色苍白,整个人呆怔惶恐,想要解释,却只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谢大人,朕的生母是谢家人……可她福薄,生下朕之后没过几年,便去世了……”皇帝起身,缓缓地走到谢瑾瑜身前。少年天子,此时声色凝重如冰,却轻飘飘地,如锋利的刀片一般。
“是……是臣一时糊涂。”谢瑾瑜俯身磕头,“臣,有愧于姑母的嘱托,愧对皇上。可是臣保证,谢家人,绝对对皇上忠心耿耿,臣恳请皇上,看在姑母的份儿上,宽待谢家……谢家原本就嗣子不多,姑母更是只有您一个孩子……按说血缘,皇上,皇上您身上,也流淌着谢家人的血啊……”
“朕年幼,母亲就去世了。父皇并不喜欢朕,故而朕也很少见到母后……只是母后去世时,朕赶去见她最后一面。”皇帝冷笑,笑声冰凉又哀思,“她对朕说,她一生汲汲营营,全是为了谢家。她出生起,就注定要进入皇家,若是她与父皇,只是一对平常的夫妻,那定是极其相爱的。可是,她偏偏生在了谢家。父皇就算是爱她,也要防着她,明明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却偏偏疏离防备,各怀戒心……母后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为谢家算计筹谋一生……”
谢瑾瑜微微哽咽,漠然无语,悲痛地看着皇帝。
“所以,朕当时答应过母后,尽量善待谢家人。至少保住谢家声誉不毁,至少又遭一日,不要……”皇帝幽幽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谢瑾瑜的肩膀,冷声说道:“说到底,你也算是朕的表兄……”
谢瑾瑜惶恐地看着皇帝,眼神捉摸不定。
“若是当初姑母和驸马成婚时,你向父皇说明一切,说不定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皇帝说道。
“不可能的……”太后轻笑一声,“皇上的性格,哀家最是懂的……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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