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木梓衿对他点点头,算是问好。
“方才我出门看了看,发现村中似是已经来了外人,若不是那些追杀你们的人,便是王爷属下派来打探的。若是敌人,我们就尽早离开,若是你们的人,那我也可以离开了。”
木梓衿蹙眉,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更不知道那日追杀他们的人到底是谁,如今便要这么离开,实在有些不甘心。
不好明问,她只好问其他的,“你若是走了,这里的老太太怎么办?”
“我平时会捎些钱过来,这里的邻里都不错,我早年就嘱托过人好好照顾她。”黑衣人回答道。
“你果然不是她的儿子。”木梓衿轻笑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黑衣人微微僵了僵,低下身去捡柴。
木梓衿继续生火做饭,没再说什么。除非这个黑衣人愿意告诉她他真实的身份,否则她对他的事情也不怎么感兴趣。
做完早餐,天色还早,乡间弥散的淡雾还没消散,木梓衿趁此时出了门,在依依墟里烟的飘繆景色之中缓缓向着村落后的一座小山而去。
找到些需要用的草药之后,她回到院落之中,将采来的草药用井水洗干净,随后捣烂。
宁无忧恰在此时醒过来,慢慢出了房门,暧暧村落之中,寂静庭院里,潺潺的井水声琮琮银铃。木梓衿正在井旁淘洗草药,然后将草药捣烂,放进碗里。
朝露未晞,白雾霭霭,雾色之中飘着淡然的光,流转映照在她的身上,她薄薄的衣衫下,玲珑柔软的身躯,似被温柔的水包裹着。他不由得想起昨晚,心中升起一股暖流,慢慢地涌上心头,在这清凉的乡间清晨之中,竟觉得有几分燥热。
厨房青瓦房顶炊烟徐徐,小小庭院之中果树繁盛,暧暧远人村,田埂上,依依墟里,有农人日出而作。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那座繁华昌盛的京城。皇城、皇宫、一百一十个里坊,宫阙巍巍,雕栏玉砌,虽说繁荣,可期间的汲汲营营、筹谋诡谲,那样纷争云涌的地方,又怎么比得上如今这偏远村落中的一院一屋一井,还有一个人……
耳畔传来“笃笃”的声音,随即又停下。他这才发现木梓衿捣好了药,正端着碗起身。一转身,她便看见了他。
“王爷,你醒了。”她连忙几步走到他身前,隔了两三步的距离,很是恭敬地看着他,“看来那人给的解药没错。只是王爷身上的药该换了,等会吃完早餐,我为王爷检查检查伤口吧。”
她微微仰头看着他,洁净的脸,沉静的双眸,映上微微的光,露出稳静与睿智。他微微眯了眯眼,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的药。
她干笑,想要将药藏起来已经是不可能,只好解释道:“这是药,王爷先将就些吧,等见了贾大夫,再让他为你换上好的金疮药。”
“那日,你跟我换的就是这个药?”他却平静地问道。
他说话时常如此平静轻柔,让人捉摸不出喜怒。木梓衿的心不由得沉了沉,脊梁也微微僵了僵。宁无忧有洁癖,她是比谁都清楚的,这药虽然管用,可看起来腌臜不堪,肯定是入不了他的眼。若是让他知道她那日给他上的药,连这个碗里的都比不上,他会不会一时愤怒迁怒她?
果然,她又听见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落下,“那日没有这捣药的碗和石杵,你是怎么将药捣烂的?”
木梓衿脸色一白,飞快地低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总不能说那些药是自己嚼烂了给他敷上的吧?她紧紧地拽着碗边儿,那粗糙的碗刺得她手心发疼。心中百转千回,想了无数几个理由和借口,可脑子里依旧是一片空白。
“你胆子可不小。”他轻声一笑,声音却很是柔软,“不过,事急从权,本王也不是那般迂腐的人。”他微微蹙眉,似朦胧模糊地想起,那日自己昏迷沉睡之时,她曾经自己紧紧地抱住,那份身体熨帖的温暖和交融,很是真实,并不像一个梦。
木梓衿松了一口气,连忙讨好喜悦的迎上笑容。“王爷英明啊!”
宁无忧轻柔一笑,瞳孔深了深,伸手轻轻地按了按她的肩膀,顺势慢慢滑下去,拉住她的手,“吃饭吧。”
她腾出手来拿着碗,见厨房青瓦房顶上的炊烟渐渐散去,便知道是厨房内的饭菜做好了,轻轻地点点头,“好。”
烟雾霭霭,疏影婆娑,阳光消散白雾,树间树叶飘落,映衬那双人影,缱绻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