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她身边,她将手上的莲花佛珠交到我手上,那么柔软的手,有些许的凉意。低低道:“带着它,佛会保佑你平安。”
就是这样一个刹那,深深的触动了我的心,我竟然有泪在眼眶里涌动,只是极力不让泪落下来,我不应该为一个陌生女子这样平实的举止而过于的感怀。
手握佛珠,一粒一粒的白莲花,温润洁净,我抬头对她微微一笑,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岳承隍收我为义女,眼前这女子就是我的义母了,我实在是唤不出口。除了微笑,我不能再给她什么。
微笑,没有任何的言语,我走出静梧轩的时候,她还是静坐在那,也不再看我一眼。
凉风习习,看碧梧幽静,枯荷敛眉,偶有落花飘洒,也许将来的心境就不再是如此的了。
册封后规矩严谨,我已是皇家的嫔妃,岳府中许多的人都不得再与我相见,只有红笺和烟屏是我要带进宫的侍婢可以一直贴身的跟随我。岳承隍要见我须得隔着帘子在门外说话,除了我居住的翠韵阁可以走动,就不能再踏出这里一步了。
长日寂寞,虽仅只有半个月时日,我却觉得寥落清寂。想到日后进了宫中,只怕比这更无自由,也无人来告诉我那新帝是何模样,性情如何,还有那后宫到底藏着多少的佳丽。都说宫廷争议多,后宫中的女子更甚,我不想卷入那无常的纷扰中。婕妤,这皇帝居然给了我正三品的封号,想来是岳承隍这南清王的身份,让我初入宫便可以拥有这么高的头衔。我自认是个淡漠的女子,却绝非是个懦弱的人,至于过去,已经成为过去,至于将来,我会等待那未可知的将来。
想起了画扇,她是我这几年唯一的知交。我告诉岳承隍,我要见她,只一次,此后,我与她不知是否还有缘分。岳承隍许了我,派人去接画扇。
当画扇跪在软垫上唤我:“湄婕妤吉祥,愿婕妤娘娘福寿康宁。”那一刻,我竟是心酸不已,想起从前与她姐姐妹妹相称,何等亲密,如今却因这身份,疏离了许多。
我将她扶起,坐至身旁,许久不见,她还是那样绝代风颜。执着她的手,我低低道:“姐姐,那日眉弯进得岳府,未曾来得及与你道别。此后,住在这高墙之内,也不曾再出门去,真是辜负了我们姐妹的情谊。”
她眉眼间似有凄楚,却只低低唤了我一声:“妹妹……”
这一声竟让我落下泪来,我知她有万语千言,却空空的不知从何说起。望着她,我道:“姐姐,你不曾说的,我知道,你要说的我也知道。此去深宫,他日再要相见,却不知是何时,万望你多保重。“
她点头道:“妹妹,深宫似海,你要时刻保持清醒,不要迷失了自己。能宠冠后宫纵然是好,就算不能,也要淡然面对,毕竟,高处不胜寒。”
画扇终究是画扇,她思想圆熟,若是她可以与我一起进宫该又多好。那样我也不会孤力无援,姐妹在一起有个伴,再者深宫虽不好,总比青楼要安稳得多的。我不禁问道:“姐姐,若是有那么一天,让你离开莹雪楼,你可愿意?”
画扇叹息道:“妹妹,旁人不知,你还不知么?青楼岂是眷留之地,只是我已沦陷,碌碌难脱啊。”
我与画扇就这样聊到夜晚,待到她起身要告别的时候,是那般的不舍。可我始终相信,我与她不会缘尽于此,我们一定还会有重见之日。也许那一天很遥远,也许就在眼前,这一切都只是也许。
送至院内,夜幕已深,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凉风吹起。一声珍重,我止步,站在柳树下,见她搀着丫鬟湘琴的手走过石桥,直到那盏宫灯渐渐地远去,再也看到不一丝光亮。
我紧了紧披风,还有三日,我就要离开这里,去那镏金镶玉的深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