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的。”
他话说得极为轻巧,我已是后宫嫔妃,还不曾被皇上召见,又怎可在此与他单独相会。想起在迷月渡他对我许诺,要将我带离,不做飘零客。而今日却是此番情景,不禁心生叹怨,冷笑道:“是呵,自是无碍,对于王爷您来说,许多的事都是无碍。”
他轻蹙眉间,不过须臾,神色又平静如常,温和说道:“哦,此番之语是说小王唐突佳人了。”
我低头,想起他往日深情的眼神,心中竟有瞬间的陶醉。不禁面若流霞,一时间,却说不出话。
他为我斟酒,笑道:“小王最喜欢饮酒赏景,今日得遇湄婕妤,该浅酌几杯才是。”
湄婕妤。这三个字深深地触动了我。原来他已知我是后宫的湄婕妤,想必我是如何进宫,如何不经过选秀,便赐封婕妤之事在后宫已被许多人知晓。
他既知我是湄婕妤,却依旧如此平静自如,仿佛没有丝毫的隐痛。且他声音不似往日那般柔情,更多了一些散漫。
我抬眼望他,见他笑意吟吟,仿佛从前我与他不曾有过相识。如今,我们只是在后宫里不经意相遇的两个陌生之人,想到昨日种种,我从心底到脊背,都是冷的。
“人心竟可以如此。”我一字一句吐出,声音极低,嘴角有一丝冷漠轻扬。
他递给我一个不解的目光,还是和言道:“湄婕妤何须为俗事烦扰,且看着园中秋景,你我吟诗对句如何?”
他如此轻漫,令我心中愈为不悦,于是蹙眉道:“不曾有王爷这般雅兴。”我话音极冷。心想,他怎能这般薄幸,竟将往日一切视作烟云,还如此淡定自若的邀我与他吟诗对句,全然不顾我如今的身份。我与他可谓是流水中两枚落叶,任由我们如何飘转,都无法再有片刻的交集了。
我虽对他无爱意,却想起当日选魁之遇,迷月渡良夜抚琴相惜,更觉心中十分压抑,随即起身,没有片语道别,就拂袖离去。
或许是我这逆转来的太过突兀,待我匆匆走下石阶,红笺忙上前搀扶我,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他还伫立在亭台。那时候,我告诉自己,但愿不曾认识这个人。
转过花丛树影,匆忙远离。
一路急走,直到月央宫,回到暖阁,我才松了一口气。
待平静下来,这才唤来秋樨,轻声问道:“你可知宫中哪位王爷喜吹玉笛?”
秋樨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陵亲王。”
“陵亲王淳祯。”我自语道。
“是的,他喜吹玉笛,平日也乐好山水,又专于诗词。虽然不关心朝政,但经常会入宫探望太后的。”秋樨似乎对这个陵亲王很是了解。
我点点头,淡淡回道:“嗯。”
秋樨见我立在窗前,似有心事,也不再多问什么,转身退下。
一时间,许多的疑虑涌上心头。陵亲王淳祯……陵亲王淳祯……我反复地吟叨着这个名字,一道闪光划过我脑际,我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他不是我所认识的华服公子,定然不是。难道是皇上淳翌?那位与我在迷月渡中宵品谈的人是皇上?淳祯与淳翌乃是孪生兄弟,凭我的直觉,我已经可以断定今日与前日所见之人不是那位华服公子。
倘若华服公子真是皇上,我从迷月渡到岳府,直至这月央宫,一路行来倒是有些眉目。他如此的安排,确实费尽苦心。当初岳承隍收我为义女,亦说过日后会知道缘由,他若不是受人所托,也不会莫名的收我为义女。若所托之人是皇上,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更况我不曾参加选秀就被赐封为正三品婕妤,这并不合乎常理,若是皇上曾见我,且对我生出好感,之后的如许多安排,就真的是自然了。
只是,进宫已有月余,我还不曾见过皇上,倘若他真是皇上,必定会想见我。只恐他病得不轻,卧病在床或许不能召见新晋的嫔妃,又或许他不想让我见着他病时的模样?
念及至此,我不知是喜还是忧。若他果真是皇上,想到昔日在迷月渡对我的柔情,身为一国之君不介怀我歌妓的身份,又百般设法将我召入宫中,确为有心之人了。这样的人,虽有三宫六院,不可能做那个一心一意待我的良人,可是也好过了一个对我来说一无所知的君王。若此人不是皇上,那这所发生的一切,我又该如何理清?
思绪伴随着窗外的落叶纷乱无声,进宫这么久,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的盼望可以见到皇上淳翌。
淳翌,你真的是皇上淳翌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