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敢!”侯偃冲上前去,抬起右手就要甩她一记耳光,让她好好听话,当上郡守只是第一步而已,丞相之位才是他最想要的。
见他竟然真的出手,依雀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从席上跳起来,看准时机,一个直拳挥向他的门面,当场把他打得踉跄后退、鼻血直流。
“啊啊你”没料到依雀会反抗,一个没留意就被打得正着,只能捂住受创的鼻子大叫“你打断我的鼻梁你这贱女人居然敢打我你我流血了”
她凶悍无比的逼近他。“这一拳我是代替虚宿城的百姓打的!凭你这种贪官污吏也想当郡守,等下辈子投胎再说吧!还有,你最好先搞清楚一件事,我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侮的王后了,不是你随便威胁两句,就会被吓哭。”
侯偃鄙夷的啐了一口“贱女人!”
“大胆!”
一声雷霆万钧的怒吼把侯偃吓得面如死灰、肝胆俱裂。
他吓软了双腿,明白大势已去。下王、王、王、王上”
不知在门外听了多久,匡卫终于按捺不住的出声。“你竟敢辱骂朕的王后?不想活了吗?”
依雀一脸惊讶“你来多久了?”
“朕全都听到了。”
她横他一眼“那你也看到我打人了?”
“看到了。”匡卫真的很诧异。
“我是真的太生气了,才会忍不住出手。”她真的很不想让喜欢的男人看到自己凶巴巴的样子,总要顾虑一下形象。“平常我不会这么粗暴的。”
匡卫莞尔。“打完之后的感觉如何?”
“心情舒坦多了。”应该说简直是爽毙了。
他碍于身分,只能一脸羡慕。“朕也想试试看。”
“那还等什么,快点动手教训这个人渣,帮我多踹两脚,再赏他几个巴掌。”依雀大力鼓吹。
侯偃惊骇极了。“王、王上饶命啊微臣知错了”
“住口!”匡卫大吼一声“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虚宿城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你的所作所为干贤都跟朕禀奏了,侯偃,你真是罪该万死。”
再也狂妄跋扈不起来,侯偃只能转头向依雀求救。“请王后娘娘念在自家兄妹的情份上,请王上饶了微臣一命”
依雀嗤哼一声“那些百姓在哀求你的时候,你有替他们想过吗?你有饶过他们吗?不管你是我的谁,你所犯的罪谁也救不了你。”
“娘娘”他声泪俱下的哭道。
匡卫深深看她一眼“朕若是罢了他的官,定了他的罪,王后也不在乎?”他想知道她的想法。
“这种事为什么要问我?”依雀有自知之明。“王上才是一国之君,当然由你决定了,何况像他这种人根本不配当父母官。”
他因她不徇私的态度而微笑。“王后说的对。”
“王上王上”侯偃抱住他的大腿叫嚷。
一脚将侯偃踢开。“来人!”
两名侍卫进来听旨。
“把侯偃押进天牢听审。”
侯偃吓得差点屁滚尿流,被侍卫左右架起,-路拖了出去。“王上开恩王上开恩娘娘王后娘娘”
“哼!这种人早就该被千刀万剐了。”依雀毫不同情的数落着。
匡卫用种全新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半晌。
依雀摸摸自己的脸“你在看什么?”
“如果王后原本的个性就像现在这个样子,朕也不会故意冷落你、排斥你,害得你差点枉死。”他抚着她柔嫩的面颊说。
她噗哧一笑“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你早就气得把我的头砍了。”
“朕的心胸没那么狭窄。”匡卫低哼。
“话又说回来,如果我没有先死过一次,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依雀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那个撞死她的汽车驾驶。“你比较喜欢现在的我吗?”
匡卫搂着她的纤腰,一脸打趣。“现在的你让朕又爱又恨,从来没有一名女子敢挑明的反抗朕,还敢骂朕,可是如果这样的你不见了,又变回原来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朕反而会很失望。”
“如果我说其实我不是我,也就是说其实我不是王后,你也会爱我吗?”她好怕这样的幸福又像蒸气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听糊涂了。“你就是王后,这点朕早就求证过了。”
“也许王后只剩下这具躯壳而已,住在里面的魂魄却是别人”有时依雀也很矛盾,希望匡卫爱的是原本的自己。
“别说了!”匡卫不想听这种荒诞不经的话。“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朕的王后,是朕心爱的女人,这样就够了,只要你答应一生一世都陪在朕身边,其他的朕一概不管。”
依雀眼眶红了红,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朕不管什么异象,也绝不废后,朕要跟你执子之手、白头偕老。”他说。
她紧紧的抱住他“我答应你,不再离开你了。”依雀终于明白干贤的意思,也庆幸自己当时听他的留下来。
“只要你快点帮朕怀了皇子,那些大臣就不敢再危言耸听了。”
从古至今,女人好像都得靠传宗接代来维系自己的地位,依雀闷闷的心忖,但是为了能跟他在一起,她愿意忍受这种不平等条约。
“昨天我不小心把母后赐的汤葯打翻了,她有在生我的气吗?”
匡卫掀袍坐下,将她拉到怀中搂着“不会的,母后还不至于会为了这一点小事就记恨在心,其实她也是想要早点抱到孙子,只要宫里哪个嫔妃传出喜讯,母后就会让太医每日送补品、安胎葯过去,还吩咐宫女、太监小心服侍,只可惜大概是朕犯了什么错,天帝迟迟不肯赐给朕皇子。”
心脏冷不防的漏跳半拍。“你是说母后之前就常常让太医送汤葯去给那些怀孕的嫔妃?”
“母后是出于关心。”他说。
依雀霍地觉得头皮发麻,脑中有种不好的想法。
“匡卫,那些怀孕的嫔妃发生什么意外,为什么都流产了?”这个疑问一直在她脑中徘徊不去。
闻言,他脸上掠过一道悲怆,黑眸闪动着可疑的泪光,久久没有开口,依雀早就知道他很爱孩子,怕又触痛他的伤口,不敢再问。
她干笑“你不想说就算了。”
“其实朕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以为他不愿再去回忆,过了半晌,匡卫才再度开口。“头一个传出喜讯的香嫔身子骨一向不错,只不过感染到小小的风寒,却是严重到一病不起,母子俩都没能保住。”
似乎能体会匡卫的心情,依雀偎得更近,和他十指交缠。
“接着是蓉贵妃,当时已经五个多月,朕还记得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惊喜,那种即将为人父的心情让朕开心不已”说到这里,喉头像梗了东西,逸出一声像哭又像笑的声音。“谁知道她只不过是在御花园散步,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就这么跌了一跤,动了胎气,朕期盼好久的孩子就这么走了受到这种巨大的打击,蓉贵妃便得了失心疯,连朕也认不得了。”
这算是意外吗?她不敢确定。
匡卫用力的抹了把俊脸,手掌还微微颤抖着。“最后一个就是前阵子溺死在荷花池中的兰贵妃,有了前车之鉴,朕更加谨慎,派了更多奴才小心伺候,好不容易捱到孩子要出生的那天朕守在寝宫外头等待孩子的哭声响起可是可是朕一直等不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淌下君王悲恸的眼泪,全身剧烈抖动。“是个死婴当他们把朕的皇子抱出来孩子早就已经眙死腹中朕好不容易可以亲手抱到自己的骨肉可是却是一具没有气息的尸体只有这么一丁点大,小小的身子却是冰冷的”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依雀也跟着哭了。
他抱着头颅痛哭失声。“为什么?朕有满腔的爱等着要给他们为什么就是保不住?为什么?”
依雀将他拥在胸前,也是泣不成声。“匡卫”她知道他有多爱孩子,多想要有孩子,那种失去至亲的恸是外人无法理解的。
“朕贵为一国之君却救不了自己的孩子朕还算什么一国之君?”他像是找到可以倾吐的管道,尽情的吶喊。
她擤了擤鼻子,挤出笑脸“你不要这样,我相信芷嫔这次一定会平平安安帮你生下皇子。”她不敢妄自揣测,也不敢再多问,在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之前,不想再伤匡卫的心。“以后你想要几个孩子,我都帮你生,你不要哭了”
想不到一个大男人的眼泪也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让人不禁心疼,让人想要帮助他,原本她是一个凡事只想到自己,别人的死活都与她无关的人,可是依雀却无法对他弃之不顾。
可是该找谁呢?
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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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干贤被召进了交泰殿,来到依雀面前跪拜见礼。
“干大人请起。”她还不太习惯受这种大礼,有的大臣年纪比她大,可以当她爷爷了,见了她也得跪,不知道会不会折寿。
他拱手一揖“多谢娘娘。”
依雀早在干贤进门之后便支开了宫女,就怕有人嘴巴太大,把听到的事张扬出去,那可就打草惊蛇了。
“不知王后娘娘召见微臣有何吩咐?”干贤下解的问。
她沉吟片刻,还是决定这么做。“我有件事想请干大人帮忙。”依雀打听过了,干贤是个正直无私的好官,做事向来禀公处理,又是匡卫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找他应该没错。
“娘娘请说。”虽然纳闷,他还是静心倾听。
“这件事关系重大,希望干大人秘密进行,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依雀压低嗓音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吧贤怔了一怔“是。”
“呃,听说之前后宫里的几位嫔妃怀了身孕,太后都会赐下汤葯给她们,我想请干大人去太医院查一查那些葯的成分。”她说。
他一时间目瞪结舌“难道娘娘是怀疑”
“不管我怀疑什么,干大人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娘娘”
依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我再另外想法子。”
“王后娘娘,太后是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那些都是意外。”干贤脸色一整“尽管太后和王上之间有些问题存在,但是太后绝不可能做出危害王上亲生骨肉的事,一定是娘娘误会了。”
她小脸透着严肃。“我也希望是误会,只是有太多巧合了每次有嫔妃怀了身孕,太后便会每日赐下汤葯,接着孩子都保不住。”
吧贤张口欲言“那也不代表”
“听说芷嫔也喝了那些汤葯,我担心会历史重演,到时最伤心的人是谁,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你希望见到那种事发生吗?”依雀的话果然让他住了口。“虽然我知道怀疑太后是不应该的,可是王上那么渴望有个皇子,我真不想看到有不好的事发生。”
他思索良久。“臣明白了。”
“那你愿意帮我啰?”依雀小脸一亮。
“是,臣会暗中到太医院调查。”他说。
依雀露出大大的笑脸“谢谢你,干大人。”
“臣不敢当。”
她再三的叮咛“不过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你在调查什么,免得对方湮灭证据,到时什么线索也没了。”
“是,王后娘娘。”
此时的干贤不得不对这位王后另眼相看,过去的王后是个没有主见的女子,对别人的要求总是唯唯诺诺,有什么心事都往肚里吞:可是此刻的她,不但大胆直言,言行举止更是和过去完全不同,甚至懂得思考,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转变?不管是什么,只希望这样的转变对圣国、对王上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