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色道:“这是药,不是毒。”
“毒是用错地方的药,药是恰到好处的毒。”梦萦从女儿手中接过熊绮的身子:“我给她用用针灸,你去准备些饭菜。”
“是的,娘。”
熊绮醒来的时候,如果能够看见自己的模样一定会吓一跳:她的双眼周围都被密密麻麻的插满了银针,甚至于一直延伸到太阳穴附近。
“我这是怎么了?”她低声呻吟道,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给你用了一点安神的药。”孟梅坐在她身边将两只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明明知道自己中毒了,却一直自欺欺人的不敢相信。是因为给你下毒的那人对你很重要吧……是贝贝吗?还是那个被他们抓走的那个小伙子?不管是谁,你都不好受是吧。但这世道就是这样。”说着,她摸了摸自己面罩下的脸颊,又幽幽的叹了口气。
熊绮沉默着没有说话,孟梅用食指点住她胸腹间正中的位置,稍稍一用力,熊绮立即感觉到一种钻心的痛苦,她一下子全身都蜷缩了起来,孟梅赶紧收了手,说来也奇怪,她刚刚一撤去内力这种钻心的痛苦立即就消失了。
“我想过去死……但还是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熊绮淌着泪说道:“你为什么要揭穿这一切?”
孟梅沉默了一会儿:“没有为什么,如果一定要有原因的话,那就是好奇心吧,天底下所有的毒我都想找到解药,包括你身上的。”
梦萦走了过来,她对熊绮道:“丫头,可以告诉婆婆。你当初生的那场病,是怎么回事了吗?”
熊绮动了几下嘴唇,强迫着自己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来。
那时她是扇子门青年一代中的佼佼者,不论武功还是机智都是众人里最出挑的。她死心塌地的爱着大师兄蔡婓,蔡婓也和她交换过定情信物,虽然门主没有亲口说过要让他们成为一对,但是夫人也时常拿他们俩开过玩笑。
直到那一次,在那个位于深山中的石窟之中,她与门主狠狠地吵了一架。
“你可讲点儿道理吧!虽然是门主,但也不能这样!”
“啪”那个曾经待她如女儿一般的男人给了她异常迅疾的一个嘴巴:“滚!”他低声的咆哮在山洞中久久回荡。
泪水夺眶而出,她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那是她最后一次见过他。没有多久,她就稀里糊涂的害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夫人都请了很多名医来看,大夫们都说是风邪入侵,伤了肝经,用了许多法子,虽然最后烧退了,却再也看不见了。
孟梅听完了她的叙述,沉吟了一会儿,将手按在熊绮右上腹上,轻轻地按了下去,熊绮果然哎哟叫了一声。
“肝经确实受损。”她又顺着肝胆经一路飞速点了过去,熊绮只觉得每一处被她点中的地方都似乎有一道暖流射入,身子舒服的一颤,不由得满足的哼了两声。
孟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一手功夫乃是用自己的内力为针刺入对方的穴位,可以深入到通常金石难以抵达的深度,极为耗费自己的精力。
婆婆又搭了搭熊绮的脉搏,对孟梅道:“结合她的自述来看,你无论是汤药还是针石都是对症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在于中毒日久,毒性已成跗骨之蛆,寻常方法恐怕难以生效。”
“还请干娘指教。”孟梅低头请教道。
婆婆微笑一下:“不急不急,大病需要慢慢治疗,先让这丫头休养着,你好好自己想一想该用什么法子。梅丫头,方子都在你脑袋里装着,只是看你能不能记起来。”
说罢,婆婆唱着山歌就出去了,抹去了泪水的熊绮躺在床上一笑:“这婆婆真有趣。”
孟梅看了她一眼:“如果你知道,她当年的别号叫做毒心夫人就不会觉得有趣了。”
“毒心夫人?”
“三十年前吧。江湖上出了一个占据九寨十沟三十六洞的大魔王,这个大魔王曾经不可一世的放言要向中原武林挑战,结果来应战的中原高手无不中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蛊毒狼狈而去,唯一值得他们庆幸的就是,那个大魔王以戏耍他们为乐而不是真心要置他们于死地。”
“这个大魔王就是婆婆?”熊绮不敢相信的追问道。
孟梅自己倒了杯茶喝:“我娘说她玩腻了就收手了,那些什么九寨十沟三十六洞的寨主洞主也都是她用蛊毒控制住的,解散的时候顺便把他们的毒也给解了。然后婆婆就换了名姓,萍踪无根的飘零了数年之后,最后隐居在这青山深处。”
“那你……”熊绮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既然是魔女的女儿,为什么吕氏山庄会收你做徒弟呢?”
“呵呵。”孟梅端着茶杯吹了吹:“江湖上说我师傅是正道领袖、江湖豪侠。但江湖上的事情,认真你就输了。魔女这两个字,我娘比我师傅还要差许多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