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见杜景辰没有好脸色,便不敢再说话了。她对杜霜醉无甚偏见,可对于她和楼家三爷之间的情感,只能说干着急却帮不上忙。要以徐氏心思,不管姑爷如何喜新厌旧,楼家如何嫌贫爱富,只要杜霜醉肯委曲求全,做小伏低,先拿捏住姑爷,在楼家总会有立足之地。
可这位小姑子却非常牛性,瞧她和姑爷的相处,哪有一点夫妻情深的模样?说的难听点,比陌生相逢还不如,倒有些像两世仇敌了。
她是又叹又气,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妹妹,说轻了,杜霜醉醉当面从不反驳,哼哼哈哈的应了,可转头就和耳旁风一样。说重了,徐氏不只怕杜霜醉不爱听,还怕自家婆婆和相公也要恼了自己偏帮楼家。
因此她也实在是爱莫能助。
这会儿见杜景辰言语间带了怒气,徐氏自然不敢接腔,半晌才递了杯茶过去,道:“母亲担心妹妹会变卖了嫁妆,妾身倒觉得未必……”
杜景辰不愿意做这样的猜想,他只吩咐人务必把杜荣给提溜到跟前来,也不用杜夫人,他亲自审问杜荣。
杜荣灰头土脸的来见杜景辰。杜景辰朝他看了半晌,冷笑了半晌,猛的一拍桌子,喝道:“杜荣,你胆子够大的啊,什么时候学会背主欺人了?”
杜荣苦着脸道:“大爷,小的冤枉。”
“还敢狡辩,我且问你,你家二娘子叫你送来的银票从哪儿来的?”
杜荣眼神躲闪,不敢正面迎视杜景辰,嗫喏着道:“小的不敢瞒着大爷,可二娘子不叫小的说……”
“反了你了,杜荣,你只是我暂借给她的,将来早晚还要回到府里来,怎么,你也是那等势利小人,瞧见老爷致仕,杜家落败,便想着另攀高枝了不成?”
杜荣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大爷,小的万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杜荣不敢说大话,可此生此世,都生是杜家人死是杜家鬼啊。”
杜景辰又气又想笑,走近前踢了他一脚,道:“甭跟我这打岔,你不把话说清楚,休想我能饶了你。”
杜荣没办法,只得道:“是二娘子变卖了所有嫁妆。”
“所有?”杜景辰直咬牙,问杜荣:“田庄和铺子呢?”
杜荣道:“正在找寻下家。”
杜景辰又要拍桌子,举起手来方发现桌子不在跟前。杜荣只当他抬手要打人,吓的一缩脖子,道:“大爷,小的可实话实说,没有一句隐瞒,您可不能言而无信。”
杜景辰背着手来回走了两趟,最终深吸一口气道:“你也别告诉霜儿了,也别再寻找下家,只告诉她已经卖了,回头把地契都拿来给我。”
杜荣明白,杜景辰这是要把杜霜醉的田庄和铺子都买下,回头再送还回去,当下应诺,心里感慨不提。回去果然没吱声,瞒住了杜霜醉,只着手赶紧收回田庄和铺子。
可谁想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杜家的田庄都在城南,离京城五六十里,有二百亩上好的水田,二百亩肥沃的良田,还有一百亩的果园,每年产出颇有盈余,一年下来怎么也有近两千两之数。杜霜醉出嫁时,杜中玉便把那二百亩水田、一百亩果园做了杜霜醉的陪嫁,因庄户收拾的好,在京畿一带很是有名,因此出手十分容易。
等到杜景辰阻拦时,那边已经有人买下了,并预付了定金,就差签了文书,换过了契约,便算是成交了。
杜荣自是懊悔不迭。
倒是杜霜醉的两个商铺,虽说也算是京城繁华地带,平日里也颇有进项,但毕竟和其它买卖铺子相比显得有些微不足道,是以虽有人问,却都嫌价格太高,倒得以保全。
杜景辰听说便叫杜荣接洽买家,想着能够退还定金,哪怕以两倍之数退还呢,只想着把杜霜醉的田庄保住
谁知那买主四十多岁,人极精明,凭杜荣说破了嘴皮,他只不松口,只说主人家已经看准了,既交了定金,就断无再悔之理,哪怕告到官老爷那里,也是一告一个准的。
杜景辰无耐,只得叫杜荣出面,务必要替杜霜醉再寻二百亩相差无几的水田来。
不说杜荣如何辛苦,等到他寻好了水田,补足了二百亩之数,杜中玉夫妻也要回乡了,恰好杜霜醉的“禁足”也到了期,楼夫人再怎么小气,也做不出不许人家父女团聚的事来。
杜霜醉过到杜府,和杜夫人说了一夜的话,说定了过几天要亲自送他们出城,这才依依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