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错的婆子四下里瞧了眼,便拉着一个少年一道去打扫干活。其他几个汉子,把身上背着的包袱给卸下来,也跟着去忙活。
罗姝娘把家里堂屋门给打开,让二丫进了屋子,“来,莫急,给婶子细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等会儿咱们一道过去看看你娘去。”
大妮儿也十分善解人意地递过来一方淡绿色小手帕,二丫伸手接了过来,只觉得质料不可思议的绵柔,还有淡淡的香气,便没舍得用它擦脸,而是抬起袖来在脸上抹了一把。
心下却是惊叹,难道姬叔叔这是发财了不成?
却是半哭诉半告状地把这半年来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原来去年田家的小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先是田嫂子挣得了不少小钱,田大郎因干活仔细,得了掌柜夸赞,每月总能多挣上几个。
田家的吃食就好了许多,大家的心情就舒畅,喜事接着就来。
田嫂子就再度怀了身子。
田家二女一儿,田婆婆本来就嫌自家的男丁少,这回可算是顺了意,盼星星月亮一般地盼着田嫂子这一胎,谁想乐极生悲,田嫂子做饭时就跌了一跤,把个四月的娃娃给跌没了,还因此得了病,缠绵未好。
那田婆婆见满心的希望落了空,每天骂骂咧咧个不住,又把着田大郎不让他出钱来请大夫,只在那走街窜巷的铃医那里花几文钱买了个海上方,用的都是稀奇古怪又恶心的东西做药,比如说陈年的扫帚把烧成的灰啊,积年的老鼠屎啊,某处井边的土之类的。
这田婆子倒是勤快地弄这些东西熬药,熬好了端给田嫂子盯着她喝,还四处跟人表功说自己如何为儿媳妇治病等等。
可吃了这样的药,能好才算有了鬼!
田嫂子病得下不了床,自然田家就少了一个做活挣钱的劳力。
再加上今年冬天连下大雪,柴米这些东西都比平时贵上不少,日子越来越难过,田婆婆就作主,把已经满十岁的田大丫给卖掉了,还美其名曰,是给大孙女找条活路,这刚卖了大丫没多久,又打起了旁的主意了。
二丫哽咽着道,“我奶瞅我的眼神儿不对咧,肯定是也要卖掉我。姬婶婶,要是我奶要卖我,婶婶能不能买下我呀?我给大妮儿当丫环陪她玩。”
姬叔叔肯定是发了财了,自己与其到那些凶主家那儿,倒不如自己找出路,姬婶婶对小孩子最是和气,肯定不会随便打骂自己的。
这话说得让人好不辛酸。
要知道半年前,这田二丫还是个只知道疯玩的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呢。
罗姝娘摸了把二丫那一头如枯草般的乱发,安慰道,“二丫莫怕,婶子不会让你家卖掉你的。”
一边就去自家带来的包袱里,取了糕饼来给二丫。
大妮儿也有样学样,赶紧从自己身上的小荷包里,倒出所有的糖来,都塞在二丫的衣袋里。
嘴里有了香甜的滋味,身为小孩子的二丫,很快就忘记了那些令人伤心之事,反是跟大妮儿两个手拉着手,叽叽咕咕地说起话来。
故地重回,家里家外的都要收拾,就算是有下人帮忙,罗姝娘这个女主人也得在一边看着。
见小女娃还似从前那般不见生疏,罗姝娘微微一笑,不作理会,自去忙活。
“大妮儿,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呀?可是从省城么,省城是什么样儿的?”
“那个大娘,还有那个小哥,可是你们家的亲戚么?还有那四个是谁呀?以前都没见过……”
“那是姚大娘和三壮哥哥,那边的四位叔叔是来送我们的,还有小紫姐姐和五郎哥哥,他们两个留在省城……了。”
才要说留在那个郡王爷那里了,后来才想起爹娘嘱咐过,郡王爷那儿的事不能跟人说的,大妮儿及时地憋住了话。
话说,这么一说更糊涂了啊。
二丫眨了眨眼,决定不问这个了,“那大妮儿,你爹爹是不是发了财啦?你看你们都有新衣裳穿了。”
大妮儿很是认真地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发了财,不过我爹爹会画画,可以卖钱的。”
二丫子的心里立刻浮现出在云洲城赶大集时,那地摊上的五文一张的各种年画来。
哦,原来姬叔就是靠卖那个,才挣了大钱的呀!
那可真是辛苦啊,得卖多少张才能挣到这些东西的呀,大家伙都说大妮儿的爹变好了,果然是真的!
果然有人手相助,收拾起来也快得很,两间屋子并一间厨房都打扫得干净。
院子里的落叶和杂物也都清理过一遍。
姚婆子坐上壶开水,取了带来的茶叶,拿滚水沏了,给每人都倒上一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