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跃入大厅,众人都过来见礼。齐弄霞这时才真心钦佩沈天抒、妙清禅师的武功。众人互相谦让赞誉了几句,猛然间才发现都把韩世祯忘得干净了。邬凝霜道:“我去看看。”说罢飞步上楼。
过了半晌,只见韩世祯从房间窗口探出头来,叫道:“我在这里。”
沈天抒向妙清禅师道:“宋大哥,请你陪陪冷烟门大姑娘、二姑娘说话,我上去和韩少侠再谈谈。”
众人都道:“沈庄主请便。”他上楼时在场众人都站起来相送,齐弄霞、梅胜雪两女也盈盈欠身为礼。
沈天抒走到二楼韩世祯房间,解世贤微微一笑,和邬凝霜行礼退出。韩世祯怅然若失,闷坐椅上。沈天抒问他道:“你这东西,还能保得住吗?”
韩世祯道:“我既落入屠龙帮和冷烟门手里,他们要杀便杀,何必多说?”
沈天抒叹道:“可惜,可惜!”
韩世祯道:“可惜甚么?”
沈天抒道:“韩九爷当年首创八卦门,名闻江湖,也算得是一代英雄豪杰。虽然令尊行为不够光明磊落,但韩少侠年纪轻轻,人品武功都是很好的。哪知道……”
韩世祯问道:“哪知道怎样?”
沈天抒沉吟半晌,道:“哪知外表似乎颇有胆量,内里却是胆小万分。”
韩世祯拍桌怒道:“我甚么地方胆小了?”
沈天抒道:“不怕死,那最容易不过了。匹夫之勇,有甚么可贵?可是卧薪尝胆、忍辱偷生,却非大勇者所不能为。这个你就不能了。”
韩世祯怫然而起,道:“天下建大功、立大业之事,有没有被人胁逼到连手上的东西都留不住的?”
沈天抒道:“当年越王勾践兵败受辱,若是一死了之岂有之后的吞吴之举;刘邦不过鸿门宴,岂有大汉高祖?这两位雄主虽受辱一时,不得不忍辱负重,终成大事,但后世何尝不对他们景仰拜服?”
韩世祯沉吟不语。沈天抒又道:“何况世侄你年轻有为。只要你能留下有用之身,何愁不能名满江湖。我可拍胸担保,他们无论谁得了这样东西,都必然不致再为难于你。”
韩世祯默然半晌,显是心下尚还有一份顾虑,却是不便出口。沈天抒自以为猜到他心意,说道:“李侍尧副都统那边,我自会替你打点。”
韩世祯摇头道:“这是哪里话?只是沈庄主有所不知,小侄身上的这样东西,干系太大。失了东西,决计不是一个副都统能作数的。”
沈天抒见他说得严重,起身把门窗都掩了起来,这才重又坐回原位,沉声问道:“邬思道老前辈留下来的,究竟是甚么东西?你总知道罢!”
韩世祯面目神情突然变得极端诡异起来,颤声说道:“这件东西……是邬思道留下来的惊世之作……当年此物一出,世宗皇帝便龙颜大震,连夜将邬家老小七十余口人尽数杀死……万万没想到,还是留下了一个初生的女婴……”
……
众人在大厅中等候了良久,才见沈天抒推门出来。沈天抒面色有些发白,轻声说道:“请大家上来罢。”
众人都上了二楼。沈天抒说明韩世祯已同意将那样东西归还给邬凝霜,朗声道:“韩少侠义薄云天,咱们也不去北京啦!只是韩少侠怕是要躲上一阵子了。以后咱们在江湖上对八卦门韩家无论如何要互相帮衬一些。如若是谁要向官府泄露了韩少侠的行踪,天诛地灭。”当下歃血为盟。韩世祯苦笑着也饮了一口盟酒。只有解世贤在一旁微微冷笑。
沈天抒道:“解帮主,你也来喝一杯盟酒!”
解世贤负手道:“屠龙帮向来和官府作对,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何况是向官府泄露韩少侠的行踪?”
齐弄霞朗声道:“韩少侠义薄云天,如有用得着我们冷烟门的地方,韩少侠送个信来,我们虽然都是女流之辈,但赴汤蹈火,决没半点含糊。这口酒,我们都喝了。”
沈天抒倏然右手一伸,忽地插入墙中,抓下了一大块泥土砖石,厉声说道:“要是谁狼心狗肺,负义背盟,出卖朋友,害了韩少侠,这就是榜样!”手指一发力,砖石都碎成细粉,簌簌而落。众人见墙上那洞指痕宛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声色俱厉,甚是惊骇。
妙清禅师微微一笑,也是说道:“贫僧虽不加盟,和大家也是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