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邓师傅（二）

对他爸说：“爸，这老邓什么时候走，也不能天天在咱家白吃白住吧。”。老李头抽了两口旱烟看着他那儿子，摇了摇头说道：“你和我呀，都属于命不好，你爷爷如果不犯错误，我就不会长在这个小村里。但你爷爷在时，咱家再怎么样也是村里最好过的人家，我大半辈子也可以说没受什么苦，你小半辈子也是吃喝不愁。但你爷爷现在不在了，势也没了，再加上你又这么懒，地里的活我和你妈也干不动了，指望你我们老两口估计要喝西北风。”。老李头的儿子站着没吭声，他爸说的确在理，他是他爷爷唯一的孙子，也是他爸唯一的儿子，从小都是娇生惯养，小时候靠着他爷爷老革命的身份和大队书记的威风还能混个舒服。而现在他家仅靠十几亩地和一片桃林生活，日子早就过的紧紧巴巴。老李头又说到：“你命不好了，还懒，这几年地里的活还不是靠我和你妈。但我们毕竟年龄大了，又能给你干几年。”。老李头的儿子听着，心里想着他爷爷就是一阵怨恨，“爷爷，你犯了一个错，耽误了我多少。”。又看了看他爹，心里更恨：“说的轻松，你最起码还享过几天福，我呢，你什么都没给我攒下，还好意思让我干。”。但他没说话，还是默默的听着。老李头又说道：“我都打听清楚了，你这个便宜表哥，现在就是一个四处给别人打零工的，什么活都能干，而且还有种西瓜的手艺。他就是靠在河那边帮人给西瓜育苗养活自己的。我想把他留下，最起码算是给你找个帮手，就算是给咱家雇个长工了，再不济你也能从他手里学会种西瓜的手艺，也能养活自己，也好说个媳妇，你看这么样。”。老李头的儿子脑子一转就笑了，老头还是想的挺对的，种西瓜可是挣钱的买卖，说不定我跟着老邓学会了也能发财，多少次见到小时候村里最穷的也是他最看不起的郭九成发财后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样子，他就来气。听他爸一说又激起他想发财想再骑到郭九成脖子上欲望，再想想有了手艺，也有选挑选媳妇的本钱了。他笑着恭维的说：“爸，还是你想的远。”。

    老李头他儿子第二天就亲切的拉着老邓哥，哥叫个不停，老邓表面应着，心里又添了一分戒备。老邓又在老李头家帮了几天工，又找到老李头说告辞。老李头这次老泪纵横，拉着老邓的手向他哭诉，说了家里的不容易，说了他老爹在时得罪人太多，说了他老妈死时的不放心，说了他儿子又笨又懒，说了他老两口后半辈子的无依无靠，又说了自己是老邓唯一的亲人，老邓又是无依无靠的。总之意思就是想留下老邓，让老邓有个家，也让他妈放心。

    老邓想起老姨的关爱，想起老姨在最困难的时候送给他家那几十斤粮食，对着老李头说了一段认亲以来最长也是最顺溜的话：“我再帮衬我兄弟一段，就算我给我老姨报恩了。”。老李头感动的直哭，对着老邓说让老邓放心，从今以后要把老邓当儿子看待，还大喊着交代老伴给老邓张罗个合适的对象。

    从那天起，老邓就真成了老李家的长工，刚开始老李头的儿子还跟着一起下地，追着问种西瓜的事，老邓只是先简单的给他讲着，问了几次后他又不感兴趣了，后来连地都不去了。老邓任劳任怨的干着，老李头只是会偶尔在老邓跟前骂几句儿子，但也没办法。对老邓倒是更客气更亲切了，真是当半个儿子对待了，当然儿子给爹干活是没工钱的，老李头就从没给老邓提过工钱的事。

    老邓干活利索，从不多说话，但逢人就露笑脸，很快在村里有了好名声，大家都说老李头走狗屎运，找了个这么能干亲戚。老李头也很开心，每次听到有人夸他运气好，他就说：“这叫好人有好报，本来就是想收留这个无家可归的亲戚，也没想指望他，我家也不少他这一碗饭，谁知这个外甥还挺能干。干就对了，也不枉一天吃我那么多粮食。”。

    一转眼半年时间过去了，到了快过年时，老邓找到老李头说：“舅，该种西瓜了，我准备把我种西瓜的手艺教给我兄弟，他学会了，只要肯干怎么着也能养活一家。你去给他说说，让他明天跟着我去学，你再准备点钱买点材料，我把地平整平整，搭个育苗棚。”。老李头一听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对着老邓连连说；“都听你的，明天我也去地里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