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了吗?”
“不,迪肯。我是希望你能像我要求的那样盯住那小子。我相信你能做到。不要让我失望。”
拉特克利夫皱着眉,点点头走开了。
国王的目光又盯向了欧文,他们再一次交锋对视。欧文发现他根本移不开自己的视线。国王稍微有点儿一瘸一拐地逼近到桌子旁,把手放到桌布上。“你一口都没动啊。”
欧文慢慢地摇摇头,硬邦邦的舌头吐不出一个字。他吓得只是发抖。
国王拿起一块面包的碎头儿硬塞给他,然后缓缓地对他点点头,转身又盯上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大约12岁左右的男孩子,他嘴里塞着一大块儿面包,还一边说着什么。
国王语气尖刻地对着那个小伙子说道,“好好吃吧,当斯沃斯,别噎着了。”
男孩感到被当众羞辱,脸都红了。他尽力加快咀嚼,想清空自己的嘴巴好作出回答。但是夸张的动作反而引起了周围人对他的嘲笑。国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又把目光盯向了一个大概只有十岁的女孩子。“早安,凯特女士,你的眼睛都肿了,你是哭了吗?”
“没有,陛下,”女孩子吓坏了,结结巴巴地应着,“我的眼睛有点儿痒,没别的。”
“有点儿痒啊,”国王轻笑着。“大概是烟熏的。大厅里烟雾有点儿大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屋顶四周随意瞧了瞧。“透点儿新鲜空气可能对你会好些。那你就尽量别喘气呗。”
欧文注视着国王在大厅里面转来转去,选择着一个接一个的玩笑牺牲品。任何年龄的人都躲不过他尖刻的话语。他的语言让人难以预料,而且一击中的,总是那么尖刻伤人。这将是欧文以后每天都要不得不面对的情形。这位尖酸刻薄的国王不仅要哄骗戏耍这些孩子们,还要让他们充当王室餐宴的试毒品尝者。
他感到有一只温柔的手搭在他肩头。转过头一看,竟然是爱丽丝公主正站在他旁边。欧文刚注意到她,公主便放下了手,并选了一块奶酪放在嘴里。
“你今天早上去厨房啦?”她偷瞧了他一眼并低声问道。尽管她就站在他身边,却是面向餐桌,好像她关注的只是那里的食物。
欧文点点头,被她的身影迷住了。那不仅是因为她金色的头
发和淡绿褐色的眼睛。她是那么平和,那么恬静,似乎完全绝缘于虚假和做作。正是此般样貌取得了欧文的信任。
“你在那里是安全的。”她低声耳语。“莱昂娜忠于我的母亲。我问过国王,我是否可以做你的监护人,但是他拒绝了。他觉得这关系到我的尊严。”她微微皱皱眉头,“我有两个弟弟……你知道的,”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你让我想起他们中的一个。他到现在应该有12岁了。”她的手指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会尽量多来看你的,欧文。但是也不会太常来。你要有勇气。”她从欧文身边走开,和另外几个年轻女孩聊起了天,赞美着她们的服装和发型。
欧文觉得心里痛苦地打了个结。他想逃离。他需要找到一条出路。但是首先他要先熟悉地形。
帝泉王宫建造在一座树木繁茂的山丘上,紧靠着一条大河,旁边还有一条令人难忘的瀑布。从外表看,它似乎很庞大雄伟——到处是厚实的高墙和尖顶的塔楼——但是欧文很快意识到这中间应该是空的。那些墙十分高峭,将树木繁盛的内院花园圈围起来,明道幽径交织其中。若是沿着城堡主廊环游一大圈,就犹如走在永无止境的树丛中一般。
欧文和莫娜·斯特灵曾经走过几次,他开始记得这个宫殿的一些机关。在和德鲁走过以后,他还记下了几处外围的庭院。因为城堡建在山丘上,所以也有地势较低的地方。这些区域会另外筑起一层高墙堡垒以御外侵。至于地势更低的区域,会有和第二层联结互倚的第三层防护墙。从塔窗向外望出去,他可以看到城堡的不同层次,而目光一路向下直到极远低处的马厩,欧文还可以望见马夫们正在调教新马。塔楼无处不在,第一天就引起他注意的那座像刀锋般的尖塔也尽收眼底。
欧文需要几天的时间去熟悉每一处厅堂,去探索每一段楼梯,去细瞧每一面挂毯。他关注细节,并迅速为自己的脑中地图标记出地标——譬如那执斧的战甲,就是通往一处画廊的标记。或者那铁栏圈围的喷泉,指引着前往聆听泉水轻漾之声的内廷圣所。
莫娜不习惯被拉着在王宫里到处转悠。欧文总算回厨房歇会儿了,还找了些甜食填肚子。而莫娜则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开始冲着帮厨们抱怨,数落着欧文是怎么拖着她绕着城堡不停歇地走了六遍。
他想找那个装积木的盒子,却怎么也没找到。莱昂娜猜出了他的意图,并示意他瞧瞧一只破旧的带扣挎包。
“积木都放进那里面了,”她温和地对他说着,“德鲁拿过来给你的,主要是为了保住你那盒积木。他觉得你也许想随身带着它吧。随身背着是不是太重了呀?”
“每个人都在谈论你,还有你那些小积木,总是询问着它们放在哪儿了。我要一遍一遍地回答: 就在那儿,就在欧文的挎包里。”
来自塔顿庄园的男孩就这样得到了他的绰号——挎包欧文。
翌日清晨,当欧文来到厨房想玩积木时,却发现敞开口的挎包旁躺着积木盒子。而莱昂娜还没有到,现在就只来了他一人。还有一些积木散落在盒子旁的地板上。欧文靠近一看,才发现这些积木被排成了块状的字母,字母又组成了他的名字。
欧文
这个可能是德鲁做的,作为朋友传递给他的信息。他笑了笑便开始动手搭积木,这件事也随之被他抛到了脑后。
先王艾瑞德,历尽了王位的沧桑。他得到王冠,失去王冠,又夺回王冠。这个故事简直就是跨时代的史诗。很少有人像我一样精心研究过他的执政史。我知道,艾瑞德如果不靠他弟弟,根本无法复辟。不是一贯忠诚的塞弗恩,而是那位阴险狡诈,背叛他而又反悔的当斯沃斯伯爵。艾瑞德取得了胜利,战后的局面却依然动荡。说到底,当斯沃斯想要篡位,这首先就让他成了叛徒。关于伯爵的下场,疑云重重,众说纷纭。有人说他被毒死了。有人说他淹死在酒桶里。没人知道真相。我们只知道一件事——他被宣布为叛国者。他的爵位被剥夺了,封地被没收了。不过国王许诺,一旦伯爵的儿子成年,就可以重新得到爵位和封地。我敢肯定,一定是艾瑞德用了什么法子弄死了他的弟弟。因为我看到了尸体。伯爵的独子,新的当斯沃斯伯爵,简直就是他父亲的翻版。他满怀恶意,夸夸其谈。我很讨厌他。这小子才12岁,就让城堡里的人感到了恐惧。
——多米尼克·曼奇尼,驻圣泉圣母殿的“艾思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