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壮又英俊。民众很爱他。在他舅舅沃里克的帮助下,他打败了国王,自己称王。战火蔓延时,他把两个最小的弟弟送去海那边的布鲁格王国生活。那时塞弗恩才8岁。他那时和你一样大,欧文。他父亲在一次可怕的战斗中丧命了。就像你父亲那样,我的小姐。他非常伤心。”
伊薇点了点头,面色灰暗,流露出压抑已久的丧亲之痛。欧文不由得吃了一惊。他伸出手去按着她的手。她朝他微笑,却双目含泪。
“艾瑞德国王开始建立自己的王国。他舅舅沃里克是他主要的支持者,不仅帮他夺取了王位,还掌管着国王的‘艾思斌’。那时我还很年轻。16岁。我是沃里克的家仆,却也是一名‘艾思斌’。我侍候他的大女儿,伊莎贝尔。我们关系很亲近。但正如家庭中经常发生的那样,国王和他舅舅产生了矛盾。他舅舅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却始终未能如愿。国王的婚姻导致了误会。于是沃里克决心推翻国王。他将自己的女儿,我的女主人伊莎贝拉许配给了国王的弟弟当斯沃斯勋爵,还许诺让自己的女婿当上锡尔迪金的国王。我的忠诚,只对国王,而不是他舅舅。我一得知他舅舅的阴谋,就试图警告国王他兄弟将背叛他,但还是没来得及救他。他就被逮捕,差点被扔进河里。他舅舅沃里克本该干掉他的,却没下手。这个决定后来要了沃里克的命。”
欧文津津有味地听着故事。他年纪太小,不能理解国王和拥立者的所作所为。他对那段历史一无所知。
安凯瑞特接着说。“艾瑞德国王逃脱了监禁,带着他最小的弟弟塞弗恩,漂洋过海到了布鲁格。他们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终于等到良机出现,艾瑞德用他从祖先那里学到的诡计,杀了回来。”
“什么诡计?”伊薇兴致勃勃地问。
“这个诡计就是: 他回国后去了北方。他没要求重登王位,只请求再做北坎公。那是你外公的职位,亲爱的。所有人都对此感到惊讶,他舅舅当然很恼火。很快,艾瑞德国王就集合了众多支持者,和他舅舅开战。没过多久,沃里克和当斯沃斯勋爵就逃离了锡尔迪金。真是天翻地覆!可即便如此,艾瑞德国王也并不安心。他的仇敌逃往国外,依然在制造麻烦。他舅舅协助艾瑞德废黜了前任国王,此时却又和被废黜国王的妻子结盟,还许诺说将助其复辟。这是懦夫的行为。他为了保护自己的权力,竟然背弃了他整个家族。你认为他的女婿当斯沃斯勋爵会怎么想?这时就轮到我上场了。”
欧文和伊薇面面相觑。
“艾瑞德国王给了我一个秘密使命。那时我很年轻,还不到十八岁。他派我远渡重洋去找当斯沃斯勋爵。国王要我说服他弟弟发发慈悲,以便兄弟联手抗敌。国王下令,如果我不能说服当斯沃斯,那就毒死他。这是我首次作为王室毒药师去完成任务。这事情非常棘手。”她低着头,轻轻吸了口气。然后她抬起头来看着这两个孩子。
“不过我成功了。我还留有沃里克家族的徽章,因此我得以密会了当斯沃斯勋爵。我以家族忠诚的名义说服他与王室重新联手。他舅舅带着大群敌人返回锡尔迪金时,惊悉女婿已经叛变并率军投靠了艾瑞德国王。他舅舅在战斗中丧生。兄弟和解了。暂时的。”
“在这以后,我还是为当斯沃斯勋爵的妻子工作。”安凯瑞特说。“监视当斯沃斯,确保他保持忠诚。在这段时间里,当斯沃斯越来越沮丧,他不打算成为国王,可他的野心却逼迫着他。他在家里做了些可怕的事。他不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他殴打妻子和儿子。但后来他知道了一些事。他从一些谄媚小人那里听到一些谣言,据说艾瑞德国王在和王后结婚前曾另娶他人。如果这是真事,那么国王的孩子就是野种,而他,当斯沃斯勋爵,将顺理成章成为下一任国王。你可以想象从此他俩的仇恨是怎样不断加深的。我不知道谣言是真是假。可当斯沃斯却确信无疑。他开始策划叛乱。”
她停了下来,抚摸着胳膊,摇了摇头。“这方面的情况很难说得清。只有圣母殿庇护所的王后知道全部真相。”她叹了口气。“国王害怕发生另一场叛乱,命令我毒死他弟弟。”
欧文盯着她。室内很安静,他能听见她的每一次呼吸。
“不止一次国王命令我对付他的敌人。我到那时才知道,要想对当斯沃斯勋爵晓之以理,只会是白费口舌。他野心勃勃,一门儿心思只想篡位。当我着手准备这项艰巨任务时,得知他爱喝酒,便在他的酒杯里下毒。不幸的是,他没喝那杯酒。他怀孕的妻子却喝了。”
安凯瑞特的肩膀耷拉下来。“毒药,”——她咽了口唾沫,努力控制情绪。“其作用不易察觉。即使是我,等到有所察觉却为时已晚。它让她早产了。我曾经作为助产士受过训,但我没能救下孩子……和母亲。我的女主人死在我怀里。”她眼神迷乱,嘴角紧抿。欧文一直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悲伤,也许这就是原因吧。
“当斯沃斯勋爵悲痛欲绝。我回到家里悔恨不已。我不忍心告诉国王我辜负了他,但我告诉了王后。她答应会保护我。因为我遵命行动,正是为了保护她的孩子和他们的权利。”她深深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裙子。“当斯沃斯勋爵因为悲痛而发疯了。他命令手下逮捕我,指控我毒死了他妻子。在国王发觉之前,我遭到审讯,被判犯有谋杀罪。我以为宫廷卫队会及时来救我,所以我没有逃走,最终被逮住了。”她悲伤地摇摇头。“我被绑上船,扔进瀑布源头的那条河里。”
她的视线转向伊薇,又转回欧文。“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能从这样的坠落中生还。让我死,是违背了圣泉意志的。我脖子被摔断,遍体鳞伤,却活下来了。我的命运被严格保密。王后亲自照料我,帮我疗伤——包括身体和心灵的伤。因为当斯沃斯自作主张处决我,国王指控他谋反。他被囚禁在王宫的一座塔楼里。他们试图用葡萄酒灌死他,他们给他灌了很多酒,这本来足够杀死他,可他依然苟延残喘,断不了气。”她又停了下来,浑身颤抖。“既然他死不了,国王就命令我再次给他下毒。然后我遵命照做了。他这一生看见的最后一张脸是我的脸。”
欧文既惊讶又纠结,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他只能望着她,微微发抖。
她垂首而坐,声音漂游仿佛幽灵。“他的儿子,你认识的小当斯沃斯,今天在御膳房看到我了。他认出了我,因为我过去经常为他家效力。这么多年他一直相信我已经死了,而我就是害死他父亲的那个人。现在你俩知道了一个真相,除了你们,王国里没人知道这个。即使拉特克利夫也不知道。甚至你外公也不知道真相,我的小姐。我仍旧为被囚禁的王后效命,但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给人下毒。除非万不得已,我不愿再做那种事了。”
她仰起悲伤的脸庞,看着孩子们。欧文为她心痛。就像他对母亲常做的那样,他走到她面前拥抱着她,头靠着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安慰她。
“那是不是说,”伊蕾莎白·维多利亚·莫蒂默颤抖着声音说,“如果国王死了,当斯沃斯就会统治我们?”
安凯瑞特久久凝视着女孩,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们都干了些什么呀?”女孩悲叹。
欧文也觉得胃里难受。突然一个声音传入他耳中。从大厅传来纷乱的足音。正朝他们而来。他感觉到了石头地板上的震颤。
一见他神色大变,安凯瑞特拔出了匕首。
拉特克利夫决心要把内奸挖出来,最近在四处转悠探查得更勤了,总是问各种问题,打探各类消息。我不能再相信他说的任何情报了,因为这些不是国王已经知道了的旧情报,就是钓我上钩的假情报。如果要推进毒药师的计划,我必须要在拉特克利夫之前挖出一些新情报,最有可能捞到新消息的地方就是圣泉圣母殿了。一名“艾思斌”策马疾驰前往王宫,那一定是有新消息要上报,这个我还是能拿捏得住的。我现在急需一种药物,可以用来暂时拖住报信“艾思斌”的那种,让他胃部痉挛,只能拖延一个小时也好。不过这也太冒险了,我已经从圣母殿调离了,为什么还要考虑这样的计划呢?
——多米尼克·曼奇尼,御膳房的“艾思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