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过头报以微笑,随后准备放上最后几块积木。他的动作极其缓慢,轻手轻脚谨小慎微,这一过程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而伊薇则从后面靠过来,递给了他一块松饼。
然后伊薇又拿起另一块,小口啃着松饼的边缘。“南瓜味的……我的最爱呀!我就喜欢南瓜松饼,还有南瓜汤,还有南瓜挞。你以前吃过炖牡蛎吗?牡蛎很稀有,不过在北方能找到,那里还有贻贝。我们通常到秋天才捕捞。我们的厨师会做些南瓜松饼,我们就着木头大海碗盛放的牡蛎汤来吃。”她露出神往的微笑,又啃了一口她手中的松饼。“你准备好要推倒了吗?”
“你来,”欧文说道,从高塔处一边往后退一边码放好最后一段引导牌。
“真是友善的绅士呢!”伊薇大加褒奖。她又咬了一口松饼,把它放在长凳上,半跪在积木前钦佩地凝视着高塔的精妙构架。“你知道她住在哪儿吗?”
欧文点点头,“我会……到时候我会带你去的。”
朱厄尔面容愁苦地蹒跚踱入御膳房,口中嘟囔着两个孩子的不是,决绝地认为就该用柳条鞭狠狠地抽他们的屁股。莱昂娜把两人昨夜的“大闹天宫”又讲述了一遍,现在似乎整个王宫都已经听闻了这件劣迹。
“我希望把朱厄尔打发走。她那么肥,身上的味儿闻起来像……像衣橱里的霉味。呸,我得让爹爹把她撵走。”
欧文盯着她,“你的意思是想说外公吧。”
她那只刚要推倒积木的手指停住了。“是的,我想说的是外公。”
“你想念你嫲嫲吗?”欧文轻声问道。
伊薇的脸略微皱了皱。“她还是很……悲痛。她越来越烦我说话,而我只是想宽慰她而已。外公觉得还是带我来王宫为好。我想我走了她会好受一点儿吧。”
伊薇轻轻地碰了一下第一块积木,随后整个高塔便
轰然坍塌了。她开心得使劲拍着手,脸上的笑容驱走了刚才那一刻的阴霾。
“我太喜欢它们倒塌的那一刻啦!”她轻吐着一口气说道。
“他又开始折腾了,”朱厄尔呻吟着,“挎包欧文和伊薇,我告诉你呀,莱昂娜,我再也看不住那俩活宝了。我想我该到铁匠布拉德那儿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借副脚镣把他俩铐住。”
“她太粗鲁啦,”伊薇瞄了一眼欧文,低声说道,“咱们该把她关在厕所里,怎么样?”
“那只能给我们惹上更多的麻烦。”欧文答道。
他俩开始一起收拾地上散乱的积木,把它们摞放到皮制挎包旁的盒子里。现在马上就要开饭了,两人将要面对国王并忍受“残忍虐待”枕头所应得的叱责。
“你喜欢你的绰号吗?”她一边拾掇着积木一边问道。“自从集雨池那次后,我就一直想问你了。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不过,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叫了。”
欧文真诚地看着她,“你是指挎包欧文吗?”
伊薇使劲儿地点了点头。“那你以为是指什么——基斯?”“可别那么叫我,我不介意人们叫我挎包欧文。”
“对于我来说,你永远就是欧文·基斯卡登。伊蕾莎白·维多利亚·莫蒂默·基斯卡登,这样才听着显要高贵。”
欧文微笑着叹了口气。
“怎么了?”
“你现在习惯‘伊薇’这个名字了吗?”欧文问道。
“你叫的时候就习惯。”
“只有我当面这么叫你!”
她将双手放在膝上。“我讨厌别人叫我莫蒂默小姐,那是对我妈妈的称呼,我现在还根本算不上什么小姐。我从来就没有什么绰号,现在终于有了。不过,别人还得叫我全名。”
“我还是婴孩的时候,姐姐叫我巫哥文。她们现在还用这个称呼取笑我呢。”
伊薇也觉得这个名字很滑稽,咯咯地笑了起来。“比起基斯,我更喜欢这个!不过人们之间都会叫彼此的昵称。等我们长大了,你就要叫我亲爱的或是宝贝儿什么的。你知道安凯瑞特这个名字的意思吗?”
他惊讶地望着她,“不知道。”
她热切地点着头,“我知道呢,那是北方的名字,来源于一种不同的语言。安凯瑞特是我们在锡尔迪金的叫法,但这个名字来源于阿塔巴伦语,叫安格瑞蒂。来,让我们一起念一遍,安—格—瑞—蒂。它的意思是挚爱,女孩子的名字,真是太好听了。”她伸出手触摸着欧文那撮白发。
“捣蛋——鬼藏哪儿去了?在那——儿呀,又在搞破坏吗?再弄一次一片狼藉?”这是伯威克怒气冲冲的声音。“你们俩过来。看在圣泉的份上啊,怎么又搞得一团糟!快点快点。你们俩怎么和贼一样笨,看你们搞得这乱摊子,让我今天心情可真爽透了!”
欧文和伊薇面面相觑,他的说话方式真让两人情不自禁地要笑出声来。
伯威克面沉似水,怒火蓄势待发。“你们俩,快到这边来。”他似一堵高墙般矗立在长凳旁,气急败坏地发着牢骚。而在这时欧文才注意到,伯威克盛怒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丝惶恐。“现在跟我来,没时间磨蹭了。”
他们的笑容突然僵住了,随后慢慢隐去。
这条消息会出乎宫中众人的意料。它能确保男孩异能者的地位。全国的人都知道伊利的施洗长老,约翰·坦默尔。他是艾瑞德国王的枢密院成员。这人生来就是掌管“艾思斌”的料,可是供奉圣泉之人是绝不能担任此职的。他足智多谋,知识渊博,却又像寒冬的坚冰一般冷酷无情。作为阻碍塞弗恩登位的同谋犯,塞弗恩国王将他关押在西境的布雷肯布里地牢。毫无疑问他卷入了引起鞍鞭山之战的阴谋。现在他被“艾思斌”擒获了。塞弗恩会淹死一个来自圣泉的人吗?我不知道。
——多米尼克·曼奇尼,御膳房“艾思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