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听到的是最粗鲁的话语,命令她要么回到自己房子里,要么跟着女儿回阿塔巴伦。凯茨比可不关心她到底选择哪种,反正这座城堡不再欢迎她了,虽然这座城堡之前属于伊蕾莎白的父亲,至忠至诚为国王效忠的人。
伊蕾莎白跟以往一样直言不讳,斥责新公爵过于麻木不仁。可他傲慢不逊地告诫她,她虽然可能是某个死水王国的王后,但她在他的地盘里可没有任何权力,气得雅各剑拔弩张。为了缓和紧张氛围,欧文把凯茨比公爵拉到一边,提醒他注意绅士风度。
凯茨比也许不在乎冒犯雅各和伊蕾莎白,但他不敢惹怒西境公,他毕竟是国王的将军,还统领“艾思斌”。凯茨比有那么一会儿被吓退了,但他随后流露出的恶意让欧文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一直都是他的避难所,可现在他在这里已不再受欢迎。
第二天,他在城郭处检查坐骑的肚带打算离开的时候,伊蕾莎白在城堡门口叫住了他。他将坐骑交给马夫,大步走了过去,看看她有什么事。
她嘴唇微颤,眼中满是泪花。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道。
她咽了下口水,明显是为了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欧文,”她气喘吁吁地摇着头,“我……我太害怕了!我不知道我要怎样面对这些!”她眼珠飞快地转动,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束腰外衣。
他看她变得越来越惊恐。“出了什么事?”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门口,听力所及之处,一个人也没有。
“国王问了……哎,更像是命令,让我们留下其中一个孩子。他……他说想念过去的美好时光,想念我和你曾经一起在宫殿里追逐嬉戏的日子。但是我们都知道——雅各和我——我们都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确保凯茨比掌管北方后,我们不会鲁莽行事。你可以想象,我丈夫十分气愤。他想迫使国王让我接手敦德雷南,但我觉得这样做实在太不明智了。现在不行,他现在可是大权在握。我必须从我的孩子里选一个。”泪水流到她的脸颊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欧文……但我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我想到了你的妈妈。她是怎么忍受下来的?我感觉这是难以承受的……”她开始哭泣,欧文想要安慰她。
他闭上了眼睛,尝试着封锁记忆之门,但一切都是徒劳。记忆
中他离开母亲的时候还是个小男孩儿,开始的时候只是害怕,到后来则痛苦地发现,他再也不能和父母住在一起。他就是这样被送到帝泉王宫的,因此他清楚地知道吉纳维芙即将经历什么。他十分肯定,被选去的一定是女儿而不会是儿子。他慢慢摇着头,“就连我都感到震惊,他竟然如此残暴不仁。”
伊蕾莎白点了点头,哽咽着,努力抑制住泪水。“我的儿子,小雅各,必须回到阿塔巴伦。他是继承人,他还那么小。国王知道我不得不把吉纳维芙送过去。”她握紧拳头靠在胸口,不想让更多眼泪流出来。“更糟糕的是,我听说你要去布里托尼卡。如果我知道你能在那里陪着她,关照她,我心里会好受些。你能不能让埃塔伊内……”她恳求道。
欧文愁眉不展:“我做不到。国王命令我带她一起去布里托尼卡,防止鲁搞什么阴谋诡计。”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为她承受的痛苦而痛心,同时也为国王这一最新的邪恶暴行而苦闷。“我会让凯瑟琳夫人帮忙照看她的。她是阿塔巴伦人,对小姑娘来说是一种安慰。莱昂娜也是一样。她不会去太久的,伊薇,我保证。”他意识到他叫了她的昵称,涨红了脸。“不好意思,伊蕾莎白。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女儿,我向你保证。我觉得我不会在布里托尼卡待太久,”他皱着眉补充道,“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尽力劝国王送她回家。”
她暂时忘记了痛苦,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你对我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她眨巴着眼睛,忍住自己的眼泪。她温柔地说:“谢谢你。你还能……叫我伊薇,这个名字只属于你。雅各有另外的昵称称呼我。”
欧文并不想知道是什么昵称。“他在哪儿?”
她抿起嘴。“在和国王争辩呢。他是个情感强烈的人。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不会让塞弗恩好过。”
欧文叹了口气。“但愿他不会鲁莽行事。他选你选对了。”他摇了摇头,感到痛心疾首。“你的女儿很漂亮,也充满好奇心,”他不由自主地说,“和你小时候一样。我要确保所有朝向水池的窗户都被钉住才行。”
伊蕾莎白微笑着,笑容非常亲切。“对的,必须的。”她赞同地说道,“不好意思留你这么久,欧文。国王以为你已经走了,这也是他那时为什么这样宣布的原因。一路平安。”她神情尴尬地站了一会儿,突然用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抱了他。她抽回手之前,轻轻地亲了他的脸颊。她的双眼格外碧绿。
“我希望你能找到真爱,欧文。”她突然认真地说,“无论她是女公爵还是个流浪女。我希望你能幸福快乐。答应我,去试试。”
他盯着她,被这一拥抱和轻吻弄得警惕全无,清楚地感觉到荒芜的心中情感如波涛般汹涌而来。这七年来,他抗拒了其他女人的诱惑,靠的是日益锐减但依然不懈的希望,那就是伊薇的丈夫能以某种方式顺理成章地死去。这种情况在塞弗恩和他妻子身上发生过。但是年复一年,这希望越来越渺茫,也不断让欧文认识到等她是件傻事。这酸楚真不是滋味,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等待的时间太长了,也许塞弗恩会强迫他做出行动,如果不是和布里托尼卡的女公爵,也会是另外一个其他女人。
这些阴郁的想法在欧文脑海里翻腾,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很高兴这次回到北方。他和伊薇最后能够和好如初,让他感到很欣慰。他们可以再次成为朋友,只不过是相隔两地的朋友。生命中有她的出现,使他成为更好的男人。阳光所触及之处总是温暖所在。
他礼貌地向她鞠了一躬。“我必须遵从国王的命令,”他以戏谑的口吻说,“命令一位大权在握的女人嫁给我。这能有什么好事?”
他苦笑着,转过身,向坐骑走去,然后跨上了马鞍。他回头看着城堡,看着敦德雷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这里。应该很快吧,冰洞里还有一把剑等着他去找呢。
突然,一个计划开始在他脑海中萌芽。这个计划需要一位男孩,还有一把剑。
基斯卡登大人:
据我们了解,有人密谋要把关押地霍利斯特恩塔楼的冒牌货皮尔斯?乌尔比克以及可怜的当斯沃斯偷偷带走。我们截获了一条信息,说布鲁格的马克斯韦尔公爵正在高额悬赏这两个人。试图贿赂看守进入塔内的行动,上半月就发生了两次。第二次行动计划被“艾思斌”截获,他们现在抓住了那个城里的密谋者。霍利斯特恩已经增加了看守的人数。我们在等候藏在布鲁格的眼线的消息,以搞清马克斯韦尔这样做背后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匆忙寄出。
凯文?艾默雷
帝泉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