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了一会,对亲兵统领说:“你去把他带来吧。”
亲兵统领应了声“嗻”,立即走了出去。不多时,他带着另外一人回到帐中。此人形销骨立,一副贫苦渔民打扮。
张师爷瞥了一眼那人,当即吓的魂不附体,手脚发软,结结巴巴地说:“你...你...!”
那人,便是前日被贼军活捉的李千总,澎湖的大山屿守将。
“你没想到我能逃出来吧?” 李千总轻蔑地撇了一眼张师爷,对福康安行了礼说道:“大帅,小的是台湾总兵柴大纪麾下澎湖守将李有德!”
自报了家门之后,李有德将手一指张师爷说道:“这位师爷十日之前到澎湖,自称是大帅府上幕僚,告知小的说有贼军会借用洋人的船只偷袭澎湖。小的及早做好准备,当晚贼军来袭时,击沉了他们四艘洋船。但怎奈贼军居然借助洋人势力,兵力甚多,小的寡不敌众,和张师爷一起...被贼...贼军生擒。贼军拷打小的,妄图让小的说出机密信息,小的宁死不从!”
说到这,李有德脱下外衣,露出身上的鞭伤。
接着他说:“可这位张师爷,熬不住拷打,居然投降了贼军,还答应回到大帅这里做贼军的内应!若不是小的拼死逃回来警示大帅,恐怕大帅会中了贼人的奸计!”
福康安听完李有德的陈述,面色并无甚变化,语气较刚才反而更加缓和起来,对张师爷和气的说道:“张师爷,他刚才说的,可有错漏?”
张师爷听见福康安这语气转缓,反而更加忧心。他知道,主子这一旦说话不阴不阳起来,便是动了杀心了。
无奈之下,张师爷只得将心一横,做最后的挣扎:“大帅!大帅!小的什么都没说啊!小的当时这样做,只是为了早日回到大帅身边,警示大帅啊!”
福康安什么话也没说,抬头看了亲兵统领一眼。
亲兵统领会意,吼了一嗓子:“来人!”
外面冲进来四名福康安的亲兵,在统领的示意下,架着张师爷就往外拖。
张师爷彻底崩溃,哭喊着说:“大帅!小人真的什么都没说啊!那位庄爷的事情,小的真的没说啊!”
福康安眉头微蹙,显得十分不快,将手朝外挥了挥,示意亲兵统领赶紧的。
亲兵统领也不耽搁,让四人直接将张师爷拖了出去。
这位“庄爷”是自己这次击破贼军的关键筹码。若张师爷真的降了贼军,这消息恐怕是要泄露出去。
而且这张师爷刚才若是不喊什么“庄爷”,福康安本来也没想动杀机。
可当着这么多不知情的人的面,他居然毫无顾忌喊了出来,那想留也留不住了。
少顷,亲兵统领回到帐中,只说了三个字:“解决了。”
福康安点点头。
亲兵统领又问了一句:“他在京城的家眷?”
福康安懒懒地将眼一抬对亲兵统领说道:“这事你还需要问我?哦...我想起来了...你惦记他女儿挺久了...呵呵,一个贱籍女子....算了你自己处置吧。”
亲兵统领一副大喜过望地样子,向福康安告了退,匆匆便向外走去。
福康安瞪了他一眼:“我已经答应你了,你急什么?现在还在打仗!”
说完,将亲兵统领骂出了帐外。
此时帐中只剩一位李有德还站在那里。
福康安抬起手,揉起了太阳穴。现在那里鼓胀的厉害,疼痛难忍。
连日大雨,大军无法行进。现在自己的亲信幕僚又居然投降贼军,先不说会不会被政敌拿来攻讦,若是他真的泄露了内应的消息,那后面可就不好办了。那海兰察,天天在下面嘀嘀咕咕说着本帅的坏话....真头疼....
福康安揉了一会太阳穴,抬起头看见徐有德还站在那里,便收拾愁容,转脸摆出一副笑脸来,对徐有德说道:“徐兄弟,今天多亏了你,才不至于让贼人有机可乘。等本帅此次平台功成,定然表奏圣上,给你加官进爵!”
徐有德大喜过望,往地上一跪:“小的早就有心报效朝廷,可惜一直不得机会。今日得遇大帅,便是小的再生父母,小的做牛做马也不能报答大帅的恩情之万一!”
福康安见这位千总还挺会说话,脸上笑容更深了一层,将他拉了起来,轻轻地抚着徐有德的手说道:“徐兄弟,本帅很喜欢你这样识时务的俊杰,以后为本帅效力,可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哦?”
徐有德还想在说两句场面话,福康安却将轻抚他的手变成了紧攥。
他紧紧地握住徐有德的手,将他拉近身边,八分笑容忽然减了三分,眼睛眯了起来,轻轻地问了一句:“徐兄弟,那你又是怎么从澎湖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