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身体各处大小伤口比比皆是,药布包裹之下行动略微迟缓,入鼻都是浓烈的草药味儿,闻言,他从失神中抽回来,有些落寞地张了张口:“是。”
苏西保记得那个少年。
他记得很清楚,能够一招将他败退的,上武必然,可他没想到那少年入了天位。
折了一千踏春戈,他心情如何好得了,那都是一起征战训练多年的兄弟,苏西保想到此处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低声道:“父亲,我要报仇,据幸免于难的将士们说,对方有很多人,绝对不止那斗笠少年,如今当务之急是整顿谣言,再者就是找到那个少年。”
“谣言并非完全都是假的,就算是假的,也应该流到他国去了,”老将军扶额,叹气道,“想要抓一个上武,难度如同登天,除非他自己送上门来。”
“父亲,弟弟可有找到?”苏西保忽然想到苏西全,踏春戈阵亡的将士中没有他弟弟。
苏如世苍眉倒竖,怒声道:“别和我提那个臭小子,国难当头,居然还想着护那些胭粉之地,照顾那些美娇娘去!”
言罢,有军士入门来报,见苏如世正在气头,不由愣了片刻,思来想去,还是轻叩门檐。
“将军,有人求见。”
苏如世眼神一瞥,气上加气道:“此时此刻还有人来找我,想必又是那群宫内龟缩之人,为先前躲避茁阳宫内不保君上的罪过,向我求饶来了,不见!”
军士摇头道:“不是的将军,那人说他有一计,可助将
军寻到那斗笠少年温轲。”
父子俩闻言一怔,苏如世平下心中火气,轻声道:“叫他半柱香后进来。”
“是!”
军士抱拳退走,苏如世回头看向苏西保,微微皱眉:“你重伤未愈,我会请人叫一个宫廷画师到你房中,把见到的模样描述一下,最好能做到七分相像。”
苏西保点头称是,待到父亲离开客卿堂,他缓缓起身走向窗边,伸手捏在窗沿:“不知红姑娘如何了……”
阳光正好,黑裳少女遮面下天香。
红夜望了一眼四下巡逻的军士,收回目光,瞅到了那个在门前酣睡的抱剑少年。
苏西全只觉得面上一缕清风拂过,带着清人心脾的芬芳,这种味道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却别于胭脂水粉,是一种清然的体香,他睁眼,先是惺忪迷糊,而后愈睁愈大。
他想冲上去抱住红夜,可他忍住了,憨厚的少年憋红了眼。
“我要去蜀国,你知道路吗?”红夜轻启朱唇,声若琉璃。
苏西全闻言怔住,三下五除二爬了起来:“蜀国,那可在青州啊,姐姐真要去蜀国?”
楚绪钰也问过红夜同样的问题,可是红夜给出的答案很坚决,她这一次拼上性命,还是没能杀掉温轲,不过因祸得福,乱心冥皇功力大进,红夜坚信下一次能做到,所以很坚决。
“他们是同门,却要相残。”楚绪钰站在窗前,美眸低垂,看向楼下那个憨厚少年与黑衣少女。
青鱼凑到楚绪钰身后,替她捋顺发丝:“明明知道打不过,还是要去,这个女子也许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想见,而不是想打。”
“每个人都会有很想要去见的人,哪怕见上一面都好,远远的望上一眼也罢,只要见到了,便觉得很充实,对他们而言,人生的意义可能就在此而已。”楚绪钰轻声道。
“这便是坠入了情网了,”青鱼顺手将少女的青丝相互缠绕,用玉钗打成一个精致的花结,笑道,“小姐也有很想去见的人么?”
“不许套我的话。”
楚绪钰娇嗔一声,固然如清水幽莲,芙蓉美态。
良久,少女伸了伸懒腰:“接下来恐怕要承担宗门的怒火了,首席弟子死在落茵,他们那群家伙定然心如刀割。”
“那少年不是说把债都算到他头上便好了吗,毕竟绿竹翁都被他打了个七荤八素,收拾一个气势凌人的妙音坊首席,误杀了也是情理之中。”
楚绪钰叹气道:“青鱼你可听说过迁怒二字?”
“小姐是怕掌门人和长老们迁怒于你?”
少女苦笑:“世间的生灵都是如此,一旦达不到目的,便会迁怒于他物,咱们妙音坊虽财力稳居九州门派第一,可单论实力,固然惹不起一个上武天位,换句话说,门派那边,定是要迁怒于我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