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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顿又想,如果这样的面容长在呼延吉乐的头上,那该多好呀。
赫连安其尔被冒顿瞧的怪不好意思,说:“你老瞧着我干吗?”
“我不瞧你,怎么知道你与呼延吉乐哪个更漂亮呀。”冒顿故意恶作剧,油嘴滑舌地说。
“瞧清楚了吗?我们两究竟谁漂亮?谁漂亮谁就是你的妻子,谁不漂亮谁就是你的小妾,你说这样好吗?”
赫连安其尔将一只胳膊肘支在冒顿的肩上,歪着脑袋等冒顿回答。
冒顿思索了一下,说:“呼延吉乐的美丽如中秋之月,你的漂亮是河岸之花。”
赫连安其尔立即大喜,高兴的一跳老高,拍着手说:“我赢了,我赢了。”
冒顿嬉皮笑脸地问:“怎么就你赢了?”
“你说我是花,呼延吉乐是月,花自然要比月漂亮啦,这谁都知道的呀。” 赫连安其尔兴奋地说。
冒顿见赫连安其尔并没有理解他话中的含义,便摇了摇头,说:“你错了。月亮能照亮大地,能给夜行人光明,而河边的小花呢?牛羊野兽到河边喝水,就会将小花踩个稀巴烂,你说花好还是月好?”
赫连安其尔听不懂冒顿在说什么,但绝不是什么好话,便努了嘴,不再言语。
冒顿突然感到与这个漂亮的女孩呆在一起是那样的无聊,无聊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这女孩除了面容姣好外,便是不可一世,而这不可一世恰恰又不来源于
她自身,除了令人生厌外,别无其他可言。
让自己与这样的女孩在一起,岂不可悲可叹。
她哪一点能与呼延吉乐可比?
想起了呼延吉乐,冒顿的心里便有一种难言的苦闷,总觉得自己做出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给她那已经滴血的心灵又补了一刀。
冒顿轻轻叹息了一声,再不去理赫连安其尔,起身走出房间,信步在城内乱走,便进入了祭祀区。
祭祀区位于龙城的最北部,与龙城有城墙阻隔,中间有城门,门边是巫师的住所。
过城门不远,便是高高的祭坛,祭坛的旁侧是祖先墓地。
据传说,祖先先建了这祭坛,然后才建的龙城,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详细时间谁都讲不清楚,只是一代又一代人在这里祭天神、祭地神、祭祖先。
一代代的大巫师秘传着这样一句谶语:什么时候他们失去了这个祭坛,他们这个祖群将失去上天的保佑,快速走向消亡。
这祭祀区平时是禁止人随便进入的。
母亲去世时,冒顿还是孩童,每当思念母亲时,他便找到大巫师,要求到祭坛上与母亲对话。
大巫师知道冒顿失去了母亲,看他可怜,便准许了他自由出入祭祀区。
祭坛由黄土堆积而成,坛顶又用石块堆积了三个石包,分别代表天、地、祖宗。
三堆石包的顶上立有木桩,又由皮绳将三个木桩连接,绳上拴着各色布条,那是每次祭祀留下的痕迹。
布条迎风招展,庄严肃穆。
小时候,冒顿每次艰难地爬上坛顶,总要在那三个石包前站立许久,因为大巫师告诉过他,母亲的灵魂就是顺着那高高直插云霄的木桩升上天空的。
渐渐的,来祭坛与母亲对话便成了冒顿的习惯,无论心绪烦乱还是受了父亲、继母的责难,他都要到祭祀区来,爬上高高的坛顶,或默默地与母亲交流,或放声嚎啕以释放胸中的郁闷。
有时也在坛顶放眼辽阔的草原,心胸会豁然开朗,能忘掉一切不愉快的事情。
这祭坛由于使用了几千年,再加上有专人修护,虽然是用泥土堆积而成,却坚硬如石,不长一草一木。
小时候,冒顿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攀上坛顶,又担惊受怕才能下得坛来。
如果是下雨天,这祭坛奇滑无比,即使是大人也根本攀不上去。
来到祭坛底部,冒顿仰头向坛顶望去,只见石碓、木桩依旧,向上直插云天。
经过了许多事端以后,冒顿再站立在坛前,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便是我们民族的精神、民族的象征吗?
那高高的石碓又向我们这些后人诉说着什么、昭示着什么呢?
为什么古人要说什么时候我们失去了这个祭坛,我们这个祖群将失去上天的保佑,快速走向消亡?
这祭坛究竟能给我们什么力量,让我们走向永远?
遇有旱灾雪灾,我们要来祭它。
在外族入侵的危难时刻,我们也要来祭它。
它真的保佑着我们民族的兴旺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