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能使人感到心情愉悦。
头曼单于第一次觉得,吃饭原来也可以开心,也是一种享乐。
一家人团聚在一桌,说说笑笑,唠唠家常,谈谈各自的想法,有事互相帮助,开开玩笑,这种天伦之乐,才是人生最透彻的幸福,最彻底的欢乐。
过去怎么就没意识到这种幸福呢?
这顿家宴吃了好长时间,头曼单于的酒喝的很酣畅,心情也格外舒畅,话匣子一打开便关不上了。
他们谈论匈奴往事、战争、古人的得失;
谈论各地民俗的特点,语音的差别;
谈论草原上的奇闻和传说,谈论狼图腾。
不觉,黄昏已尽,夜色深沉。
呼德早已伏在桌上睡着了,赫连哈尔巴拉也是哈欠连连。
天南海北地谈论着,最后,话题转到了十几年前的那场复土战争上。
头曼单于异常兴奋,说:“我此生干过的最大的事情,便是指挥了那场战争。现在,人们习惯上将那场战争称为复土战争,其实是不完整的。
“那场战争,我们不但从秦国人手里夺回了被他们强占去的土地,同时还让月氏国和东胡闻风丧胆。
“那场战争,扬了我匈奴的国威,长了我匈奴人的志气,打的值呀。
“现在想起来还激情澎湃,激情澎湃呀。”
头曼单于真的激情澎湃了,突然沉声唱道:
白色的烟雾
盘绕着祁连山的高峰
山下是我宽阔的牧场
失我祁连山
使我六畜不蕃息……
冒顿也受到父亲情绪的感染,以掌击拍,跟着父亲唱道:
矫健的雄鹰
展翅在燕支山的上空
山下是我美丽的故乡
失我燕支山
使我嫁女无颜色……
一曲终了,除了大睡的呼德外,四个人都兴奋的热泪盈眶。
呼延吉乐感慨地说:“当年,由于我们没有常备部队、没有战争准备,所以,在大秦国的部队突然冲来时,我们束手无策,被他们强占了祁连山和燕支山。
“后来,我们虽然在阿爸的带领下夺回了故土,但是,有多少匈奴人也被砍去了头颅,又有多少家庭失去了幸福呀。
“我的父亲就是在那场战争中失去了一条腿。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我一个弱女子,又何必到森林里去和黑熊打架,被毁了容。”
呼延吉乐说到动情处,也是酒精的作用,泪水哗啦啦涌了出来。
呼延吉乐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激动,擦去了泪水,慷慨激昂地说:“在敌军的战马踏上我们的草原时,民众最最盼望的,便是自己国家的军队会突然出现,将匪徒赶跑。
“如果看不到自己国家的军队,民众在无奈之中,他们首先会骂谁?自然是要骂至高无上的大单于。
“我和冒顿从月氏国来,我们亲眼看到月氏国在集结军队。在路上,我们又抓到了月氏国派往东胡的信使,眼见得,那两个国家就要同时与我们匈奴开战了。
“阿爸,您怎么就不信呢?明年,在两国的铁骑践踏我们的草原时,我们将用什么方式来保护国家的安全和民众的安宁?”
头曼单于盯着呼延吉乐的眼睛。
头曼单于觉得,呼延吉乐的目光里有一种讲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乎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让人无法拒绝她的要求,甚至是命令,你必须按她的要求去做。
头曼单于问:“真有那么严重吗?我和这两个国家的国王是有过约定的呀。
“如果当年不是他们可怜巴巴的求饶,我一鼓作气便能将他们灭了。
“难道他们真的敢和我们匈奴开战?”
冒顿看到父亲仍在犹豫,急忙说:“他们当年是败了,可也没有忘记对我们匈奴的仇恨。
“经过这十几年的休养生息,他们的国力已今非昔比,他们确实要报当年的羞辱之仇了。
“阿爸,您是否先往月氏国和东胡派几个探子,先去打探一下,然后再做决定如何?”
头曼单于一想,冒顿说的确实有理,便点头答应道:“对,先派几个探子到月氏国和东胡打探一番,知己知彼嘛。冒顿我儿,这事就由你来安排吧。”
呼延吉乐看到头曼单于的态度已有所转变,急忙给冒顿使了个眼色。
冒顿会意,接着说:“阿爸,孩儿在龙城也帮不了您什么大忙。孩儿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头曼单于不假思索地说:“你是我儿,哪有什么不当讲的话,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