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满腹狐疑,看着送葬的人将棺材放进刚挖好的坑里,埋掉了。
这些人的葬俗与匈奴人的葬俗完全不同。
匈奴人死后要先将死尸放在草原上让野狼鹰隼将肉身吃掉,待仅剩骸骨后,再将骸骨捡到一起埋掉,是谓天葬。
匈奴人只将悲痛深深埋入心底,用低低的哽咽来抒发对死者的不舍与怀念,从不放声大哭。
送葬完毕,人们伴着那一步三回头的哭声往城堡走。
又是那个刚才给冒顿使绊子的小伙子,对着漆黑的旷野再次发出狮吼般的狂嚎。
嚎叫声在漆黑的夜色里久久回荡。
冒顿随廉璠返回城堡,一一看望重伤者。
最后,廉璠拖着两条疲惫的腿,将冒顿带回自己家中。
此时,日头已在东方的山冈上露头了,并将霞光扬的满世界都是。
不久,城堡里的几位长者,在廉璠的邀请下,也聚到了廉璠家。
一晚上的接触,冒顿发现,这些人除了会说匈奴话外,还使用一种冒顿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他们与冒顿交流时使用的是匈奴话,而互相交流时则使用他们自己的语言。
冒顿并不知道,他已被众人让在了最尊贵的位置就坐。
一夜没睡,冒顿感到既疲劳又饿渴,只想吃喝以后好好睡一觉。
盛满食物的盘盘碗碗端上桌一大堆,还有美酒。
冒顿想到,这里的人什么都与他们匈奴人不同,连吃饭也是如此排场。
廉璠最先给冒顿敬
酒,尊敬地说:“要不是壮士出手相助,今天的后果不堪设想呀。”
廉璠说着,竟然声泪俱下起来。
一夜的忙碌,廉璠将悲痛与无奈深深埋入心底。
此时回到了自己的家,在几位长者面前,突然感到了孩童般的委屈,竟然大声嚎啕起来,泪水哗啦啦流个不停。
冒顿嘴笨,不知该如何安慰廉璠,也不知如何谦虚,不好意思地举起酒具,大大喝了一口酒。
冒顿再将在座的人仔细打量一番,疑惑地问道:“你们是匈奴人吗?怎么无论是吃饭还是穿衣,你们都与我们匈奴人不同呢?”
廉璠此时已恢复了常态,苦笑着,说:“壮士可能是第一次来到这边墙脚下吧。
“边墙脚下有许多我们这样的城堡。
“我们都来自边墙的南面,为了躲避灾荒、战乱和没完没了的劳役,陆续冒死来到了这里,在能打井的地方打井建村,开荒种地,不能打井的地方就像你们匈奴人一样养畜游牧。
“匈奴的大官不管我们,边墙南大秦国的官员想管也管不着我们。
“我们不敢再向北走,也不愿再回到边墙南去。
“连我们自己也搞不清楚我们是秦国人还是匈奴人了。”
“边墙?边墙是什么东西?”冒顿更加不解。
廉璠解释道:“壮士一定知道前面山顶上的那道大墙吧。那道大墙便是大秦国修筑的边墙。”
原来那道大墙叫边墙。
冒顿正要追问大秦国修筑边墙的用意,只听一位长者说道:“我们每年都要向赵王堡进贡粮食,应该属于赵国人吧。”
冒顿也弄不明白怎么又跑出来个赵国。又问了几个问题,终于弄明白了,这些人来自另一个国家,他们既种粮食也养牲畜,是一个不受任何政权约束的群体。
从人们的话语中冒顿也听出,他们一年里有半年时间靠野菜勉强度日。
加上土匪不断灾荒不断,这些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你们不是猎人,无端招惹那些野猪干嘛?” 冒顿不解地问。
廉璠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壮士哪知道呀,我们这里有三大天敌,一曰天旱,二曰野猪,三曰野狼。
“如果老天不适时下雨,我们的土地就会歉收或没有收成。
“我们千辛万苦种出来的庄稼,到了快要收获的季节,野猪会在一夜之间将我们的收成糟蹋的一塌糊涂,我们欲哭无泪呀。
“野狼更是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
“我们养的羊本来就少,让狼群祸害一次,就损失近半呀。”
廉璠用无奈的口气给冒顿解释道:“每年的秋冬相交之季,我们都要组织几次驱赶野狼、野猪行动,只求野狼、野猪离我们远一些。
“为此,我们每年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壮士昨天已经亲眼看到了,要不是壮士出手,在下今天就不能陪壮士一起吃饭了。”
众人又是一阵感激的话语。
冒顿问廉璠:“照你这么说,你们仅仅是为了驱赶而不是猎杀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