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暖摊回床上出神。
再见骆丞画,打开了她记忆的某个闸阀。回忆杂乱无序,那些她以为早已遗忘的东西,原来只是被妥贴地安放在心底一角,深藏了起来。
这样恍恍惚惚的不知过了多久,云妈妈的声音隔门传来:“囡囡,小汐来了。今天周末,我跟你爸去你外婆家,你和小汐中午叫外卖吧。”
云暖外婆的房子传闻拆迁传闻了几年,终于要动真格了。于是原属近郊的那栋二层楼房因前些年的城市扩建被划入三环,一夕之间成为区下街道,遭遇拆迁就值钱了。云暖外婆只有两个女儿,自从拆迁被提上议程后,两女儿跟竞赛似的,一到周末就到娘家尽孝,连两个女婿都没能例外,跟着妇唱夫随了一把。
云暖与苏汐两家同住一个职工小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双方父母都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等云父云母出了门,苏汐才推门进了云暖房间,把自己摔在云暖的床上。
云暖背对着门换好衣服,转回身才看到苏汐仰面躺在床上,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仿佛两个黑窟窿似的空洞又森然。她叹口气,走过去推推苏汐,“嗳”了一声。
苏汐神色憔悴,像是一夜未睡,她扭头看云暖,手摸索着从风衣口袋掏出三张大钞,献宝似的朝云暖晃:“囡囡你看,我赚到钱了呢。”说着一笑,眼泪却蓦地滑下,她伸手去抹,反而带出更多的眼泪,索性又哭又笑的,“原来那个手势不是‘OK’,而是我的身价。我把人当牛郎,人把我当小姐,还都是最不值钱的那种,你说是不是很好笑很公平?”
云暖想起昨晚在酒吧看到的那几个手势,没想到天底下竟有这种简单直白到粗暴的暗语。
苏汐仰躺着又哭笑了会儿,忽然有仇似地把钱撕得粉碎,用力一扬:“睡一次三百块,七年,你说该有多少个三百块?”
漫天洒下一场钱雨。气氛静默下来,死寂一般。
云暖无从安慰,在心里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给苏汐盖被子。苏汐却翻了个身背对她,良久后幽幽地道:“囡囡,这一定是我的报应,对不对?”
云暖一怔。
“我知道这是我的报应,是我从你手中抢走何哲的报应。”
云暖顿了顿:“能被抢走的,原本就不属于我。小汐,我一直希望你们好好的。”
苏汐的肩膀一缩,直到云暖关上房门离开,她才小声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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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苏汐这一出,云暖把遇见骆丞画的事抛到了脑后。
周一上班,云暖拎着早餐迈进公司,精神不济地跟拼命朝她使眼色的财务部小许打招呼:“大清早的,你眼睛抽筋啊?”
小许真是掐死云暖的心都有了。她不着痕迹地挪动几步挡住云暖的手,后倾着身子悄声道:“沈总来了。”
哟,这可是件稀罕事。进公司几年,十点前从看不到人的沈总竟然这么早到公司,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然而等看到沈总身旁的那个人,云暖手中的早餐险些摔在地上:“沈……沈总早。”
中年发福、挺着个啤酒肚的沈总笑眯眯地击击掌,示意办公室的人聚拢:“来来来,人都到齐了吧?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万新集团/派来的骆总,将从今天起正式接手我的工作。”
云暖任职的君和集团,是N市的知名企业,该集团从一个小小的民营服装厂起家,如今涵盖服装业、房地产业、零售业和服务业等。近两年公司筹谋上市,经过一系列的专业审计评估,最后决定与老牌上市公司万新集团合作上市,并由万新方面派人负责上市事宜。
原本这位人选该是万新的太子爷,姓王,人称小王爷,谁都没想到最后狸猫换太子,来的人会是名不见经传的骆总。
这个骆总是什么来头?
能取代太子爷的肯定不一般吧?
众人心有疑云,掌声却十分热烈。云暖躲在小许身后,偷偷看骆丞画跟换了个人似的,微笑着自我介绍。
相比那天的冷漠疏离,眼前的骆丞画简直是冰天雪地里绽放的一株桃花,冰消雪融、春回大地。尤其站在矮胖的沈总身边,又比那芝兰玉树还要圣洁高雅。
同事依次自报家门,云暖跟在小许后头,飞快地小声道:“骆总好,我是人资主管云暖。”
骆丞画的视线扫过云暖,落在她拿早餐的手上,收敛笑意。
云暖进公司五年,凭借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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