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钮扣,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晰地不想回家,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强烈地想见云暖。
他不知道怎么了,他觉得他正在失去云暖,而这一切不受他控制,他想起那天午夜梦回时的揪心与绝望,调转车头直奔云暖家楼下。
云暖的手机还是关机,骆丞画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换了号码。他坐在车里,看着不时经过他车边的人,有早早吃完饭散步的老者,有拎着东西匆匆晚归的中年人,有说笑着相偕回家的年轻情侣,还有背着书包哼着曲儿的天真学生。
唯独没有他心里的那个人。
看看时间,七点多,骆丞画抬头,六楼那扇窗户不知何时已亮起灯。他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云暖应该在他之前就已到家。他没有贸然登门,只是第二天来得更早。
第二天云暖还是比他早。
第三天骆丞画提早下班,四点半就去云暖家楼下蹲点,然而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他都没有看到云暖。六楼的那扇窗户只是亮了一小会儿,很快又没入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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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骆丞画都像个阴暗又卑微的偷窥者,蹲守在云暖家楼下。有天云妈妈随口跟云爸爸聊起,说这几天她家楼下多了辆车,也不知是谁家的,她好几次下楼倒垃圾时看到,车子里面黑乎乎的好像还坐着个人呢,想起来还怪可怕的。
不说云爸爸没留意,一说云爸爸越看越觉得那车眼熟。他问云妈妈像不像小画的车,云妈妈听了当即噔噔噔跑下楼,一敲车窗,嘿,还真是骆丞画。
云妈妈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画,真的是你啊?你在这里等朋友吗?吃饭了吗?要不要到我家坐坐?”
骆丞画这几天都快忘了吃晚饭的感觉,乍然听到这样的邀请,他眼眶一热:“阿姨,小暖在吗?”
“囡囡啊?她不在,她前两天出去旅游了,要周末才回来呢。”云妈妈看着骆丞画,迟疑地问,“你来找囡囡的吗?要不要我给她打电话?”
莫怪云妈妈起疑,骆丞画要是来找女儿的,完全可以打电话或登门,不至于在她家楼下干等几天。
骆丞画收敛起情绪,恢复平时的理智冷静:“她是不是换手机号了?”
一说这个云妈妈就来气:“是啊,好好的说辞职就辞职,还换了手机号。也不知她搞什么鬼,你说君和多好的公司,她在那里做了五年,怎么好好的就跳槽了呢?哎,她从来不跟我们说工作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司里有人给她气受,她做得不开心了。”
云妈妈看着骆丞画,那是她一路看着长大的孩子,说起来这孩子打小和云暖亲近,后来要不是怕早恋影响女儿学习,也许现在会不一样也说不定。以骆丞画的条件,妥妥的金龟婿,云妈妈想想还挺遗憾的,当即就把女儿的新手机号和新公司告诉了骆丞画。
骆丞画听了差点儿没气结。那真的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规模小,发展前景也不看好,完全没法和君和集团相提并论。骆丞画一直以为云暖是假辞职,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真辞职,更没想过她可能工作得不开心。
这几个月,他感觉得到云暖对工作的认真与热情,也看得出云暖在公司的人缘不错,又有五年的资历打底,怎么都不像会无缘无故受人气的样子,那么她为什么会不开心?是因为他吗?
他当初……是不是应该尽力挽留?
骆丞画心里滋味难言,一路上都在想云妈妈的那句话,“哎,她从来不跟我们说工作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司里有人给她气受,她做得不开心了。”
他心神不宁地回到公寓,恍恍惚惚地想起去开信箱,赫然看到里面的钥匙和门卡。冰凉的钥匙握在手里,他却觉得阵阵烫手。打开门,拖鞋屁颠颠跑过来,凑近他汪汪两声,然后一屁股坐在那双女士家居鞋上。
有时候骆丞画也觉得奇怪,拖鞋是林秋静送过来的,他养了些时日,又被云暖捡走,论相处时间云暖最短,可拖鞋与她最亲近。看到林秋静和他时,拖鞋会叫几声,但每次云暖来,拖鞋会冲过去等在玄关,隔着门就开始兴奋地大叫,等看到云暖,再一秒改变画风,摇头摆尾各种无节操地舔缠她的脚。
公寓里到处都是云暖的痕迹。吧台上快垂到地板的绿萝,茶几上插着百合的玻璃花瓶,阳台上大到茉莉、月季、小番茄,小到多肉、铜钱草,云暖极爱花草,不知不觉间竟陆陆续续搬进来这么多,把他的公寓布置得温馨又生机勃勃。
骆丞画在沙发上坐得久了,恍恍惚惚地觉得云暖还在玄关、客厅、厨房里忙碌穿梭,耳边一会儿是她的笑声,一会儿是她嘟嘟囔囔的说话声,听起来像是抱怨,又像是吐槽。他听不真切,下意识地侧过左耳,追问:“什么?”
两个字打破幻觉,他猛地清醒过来,公寓里哪里会有云暖的身影。他觉得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出差之前他们明明还好好的,出差回来约她时也全无异常,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就算生气,就算离开,至少也该明明白白的不是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接他的电话,连还他钥匙和门卡都要趁他不在,一声不响地放在他的信箱了事!
她究竟把他当成什么,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她究竟凭什么这样对他,十二年前如此,十二年后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