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很清楚地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彻彻底底、永永远远的不一样了。
骆丞画凝视着云暖,目光温柔:“十七岁,宝宝,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喜欢你。”
云暖用力闭了闭眼,吸吸鼻子,低头轻笑:“是吗?可惜你喜欢得太早,说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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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云暖如期回到N市。
与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何哲。何哲从澳洲直飞S市,从S市回N市时,和云暖买的同一班车次。他比云暖来得早,两人在候车区碰头,何哲给了云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大半年不见,何哲看上去愈发成熟老练,完全没有了青春的张扬。云暖用手比比两人的发顶:“好像长高了?”
何哲摸摸她的头,一脸得意:“没办法,男人成熟了就显高大,你是不是觉得看我时需要仰视了?”
云暖抬手给他来了记左勾拳,他立刻萎了,捂着肚子抱怨:“你这暴力的毛病怎么还没改,怪不得没男人敢要你。”
云暖径直找到座位坐下,不理何哲。不一会儿,何哲涎着脸凑过来,却是与她邻座的男人打商量:“同志,方不方便换个位置?”
说着掏出车票,给人看他的座位号。对方点头同意,他大声地感慨:“还是祖国人民好啊。”
三小时的车程,两人聊了三个小时。云暖问他:“真的不打算再走了?”
前段时间何哲突然跟她说要回国时,她吓了一跳。何哲当时铁了心出国,是打算在国外定居的,而苏汐因为家庭关系,不可能抛下父母出国生活,两人这才分了手。
何哲神色黯然,苦笑:“这下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云暖追问,他只说家里出了点事。云暖继续追问,他才说他父亲的医药公司出了问题,牵扯到当年国企转制的事,正在接受调查。他家里原想瞒着他,这才急着把他送出国,后来没瞒住,他处理了澳洲那边的事务,就急急赶回来了。
云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说话没有任何技巧:“还……好吧?”
何哲摇摇头,反过来朝云暖安慰地笑笑:“不算太糟。”
云暖跟着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只能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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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云暖拉着何哲一起吃饭。何哲打趣:“真的不等你男朋友?”
云暖懒得解释。说宁非不是她男朋友吧,这段时间两人电话短信不断,宁非表白卖萌撒娇耍赖轮番上阵,挖了一大堆她的过往事迹,又强迫她听了他三岁到二十三岁的成长经历,关系不同普通朋友;说宁非是她男朋友吧,又好像还没到那份上,毕竟两人刚开始试交往,离转正还有点儿远。
再则宁非虽然有问起她的车次,并没说要来接她,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更不可能主动要宁非来接。于是她跟着半真半假地打趣:“要不要我把苏汐叫上?”
火车站人潮如织,何哲拖着两个行李箱,一个他的一个云暖的,使劲摇头:“囡囡,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还是等过段时间,我先安定下来再说。”
云暖不好勉强,更何况何哲家里情况棘手:“OK,no!我的箱子我来拉吧。”
何哲笑:“怎么,不依你你就要跟我撇清关系?”
云暖唾他:“狗咬吕洞宾。”
何哲就坡下驴:“好啊,你先让我咬一口。”
“去你的,我可不想打狂犬疫苗。”
“哇,那你刚才可是捏造事实了!”
云暖翻了个白眼,恨声:“比喻,比喻懂不?”
“这好像是拟人吧?”
“把狗比成你,那叫拟人,把你比成狗,怎么个拟人法?”
何哲咕哝:“还不是差不多。”
云暖笑得打跌,攥着何哲的胳膊才勉强站稳。以前读书时,何哲就搞不清这些。他擅长理科,文科里又属语文最差,尤其讨厌写作,每回写作文他都一副想上吊的表情,不催他,他憋一个星期只能憋出一篇文章名来。
最好玩的是,小学时何哲分不清“把字句”和“被字句”,常常错字连篇,周记上时不时出现“妈妈的脸上布满了作文”之类的爆笑点。
但何哲又是极聪明的,记得小时候流行一种“掷麻将”的游戏,把个小小的米包往上抛,然后单手抓起麻将牌接住小米包,算分定输赢。那时班里麻将牌稀缺,何哲毛遂自荐说他有,结果第二天上学来只掏给云暖一个麻将牌。
云暖笑他,他反过来笑云暖,说急什么,很快就会有一整副麻将牌了。
没两天他果真拿来一大袋麻将牌,加上之前那个,刚好凑齐一副。云暖问他怎么这么多,他说他妈把家里的麻将牌扔了,被他捡了来。
至于为什么扔,自然是因为少了一个。
至于为什么少了一个,自然是因为它在前几天被何哲拿来学校,躺在了云暖的课桌里。
至于为什么只少一个,自然是因为少多了会被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