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教你出云掌第一式——青云追日。”
“怎么不是你的赤阳掌呢?”
羊欢自然而然地问道,诚如所见,我常用的招式便是赤阳掌,这种兼具术法和物理打击的招式对于我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赤阳掌要求修行者为阳盛之体,你是女孩子,不能学习赤阳掌。”
“那我学完出云掌,还能学什么?”
“等你学完出云掌再说吧。”
我放在茶杯,来到篱笆之间,右手运气,二指稍许一收,一片飘落的花叶正巧被收在二指之间,恰到好处。羊欢见到后当即跳起,热烈地冲我呐喊和鼓掌。
“这个好像拈花指,厉害厉害。”
“这不是拈花指,真正的拈花指是达摩祖师所传,取拈花之意,别看听起来文弱,实则至刚至强,没三十年修为,是没法学习的。”
“那你这出云掌第一式有什么用?”
羊欢翘起嘴并不服气。
“比如,偷东西。”
我扬起二指,指尖却是杨欢没有吃完的零食。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
“以后不准吃零食,首先对身体不好,其次会妨碍你的修行。”
我口气严厉,不容反驳。
“那这一招怎么修行。”
羊欢跑上前来,跃跃欲试。
“先跑十公里,试着在树林中接住飘落的树叶。”
羊欢忍不住摇头叹气,径直窜入林间,开始修行。我纵身跳起,停在一个大叔之上,右手轻轻一挥,数百片树叶如同匕首一般向羊欢刺去。羊欢明白我的意思,不断躲避我的空气,她的时而越过树干,时
而飞檐走壁,时而身体在空中以极优美的姿势展开,时而身体擦着地面前行,终究是无一例外躲开这些树叶,甚至还有样没样地学我的样子接住其中一片树叶,骄傲地向我展示。
“我厉害吧。”
“比起我当年是强了很多。”我说道。
羊欢确实进步神速,她有着猫科动物般的机敏和柔韧,尤其是在出手与闪避对方攻击之时,有时候甚至比我更出色。我更习惯凭借自己硬度直接防御,如丽莎向我击出的气流,我则是以内力直接消解,而羊欢则选择巧妙避开。
又一个有天分的人。
此刻的我们,身份极为尴尬,她不愿叫我师傅,我也不愿叫她徒弟,如此倾囊相授,更不像是朋友之间。尴尬,且温存。但于我而言都不是当下紧要,太平基金依旧是极大的威胁,南洋小镇也时时让我心生警惕,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早有预谋,有人在暗中为我织了一张网。我必须在这张暗网没有织好之前,看到事情的全部真相。
“假以时日,如果你能坚持下去,将来你必定有不错的身手,应付平常高手,也是足够了。”
小溪的石台上,我对羊欢说道。
“但我想跟你一样。”羊欢说道。
“我?”
“是啊,像你这么厉害。”
“羊欢,你要明白,我是个道士,严格意义意义上说,是出家人的一种,我们道士跟和尚其实本质上没有区别。我们卫道的前提,是要牺牲自己,有时候是牺牲一切,甚至生命。”
我用出云掌从水中捡起一片绿叶,绿叶浸泡在水中,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
“我想好了,我要成为道士,做一个卫道者!”
羊欢忽然站起,对我极为严肃地说道。
“不可以!”
我大呼一声,愤然离去。
是的,我不接受羊欢成为道士,或者说成为一个像我这样的卫道者。如此一来,她便不能结婚,不能养育子女,她会失去人生中大部分快乐,于我而言,这是绝对不可接受的事,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但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我不得不有所改变,原本我打算将我身上所有的一切带入黄土,让清平道彻底从世上消失,就如同它从未存在过一般。但近来的一系列事情让我不得不教会羊欢一些东西,这不是传承,这算自保。我不愿其他人卷入这纷乱的局势中,这是我的责任,本应由我解决。
山顶小屋的篱笆上,小雅低着头正在打理花草,短短半日内,这栋新修的小楼便已充盈着浓浓主人的味道。一束束紫藤绕墙而上,金色的菊花插在阳台上的花盆里,这紫色和黄色交错其中,星星点点,与我梦中一模一样。
我看着师傅的画像,画像中那个正襟危坐怒目而视的慈祥老人已仙去九十载,当年一别,实在匆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句再见,甚至都没来得及问师傅清平道以后该怎么办。
师傅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孩儿,保重!”
我思量多年,未敢相忘。只是清平道还是那个清平道,而我早已不再是我,或许我应该将这些清平道传承下去,把这些本事和奥义交给那些一心为善又向往明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