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知青（4）

然也来干农活了？

    “玉宝，你怎么来干活了？”

    “你也该来干活了，再过几年你都要娶媳妇了，肯定要为自己攒攒。”

    “明修，你早就该让你弟来干活了，别人家孩子农忙放假都回来下地，玉宝呢？之前我就没见过他下地！”

    ……

    村里人你一眼我一语地说着。

    他们都觉得，顾玉宝确实该回来干活。

    读书确实是好事，但读了又没用！

    镇上的化肥厂、草纸厂、染布厂什么的，工人早就招满了，就算要招工也是给镇上户口的人的，根本轮不到他们，顾玉宝计算读到了高中，也还是要回来种地不是吗？

    而且，他们都看得出来，顾玉宝坚持读书不下地，就是想要偷懒！

    顾明修是该逼他下地了。

    顾明修还以为，自己不让弟弟读书，让他下地村里人会觉得自己过分，没想到情况跟他想的完全相反。

    同时，顾玉宝的情况，也超出他的意料。

    农村的孩子，从小就是农田里长大里。

    父母翻地的时候，他们在旁边挖泥鳅。

    父母插秧的时候，他们在地里摸田螺。

    父母割稻的时候，他们在后面捡稻穗。

    哪怕是没下过地的人，也都知道农活怎么干。

    结果……顾玉宝竟然完全不会。

    顾明修的脸冷了下来。

    顾玉宝却还委屈着，以前每天早上，家里煮粥的时候都会给他蒸个米饭，可今天没有！

    家里的鸡昨晚上下的蛋，他以为顾明修会给被打伤的他补身体，结果顾明修自己拿着了！

    干活干了一小时，顾玉宝精疲力尽，忍不住对顾明修道：“哥，我想吃鸡蛋。”他注意到了，顾明修一直没有吃鸡蛋。

    “不行，这是要给言知青的！”

    顾玉宝：“……”这个言景则，肯定是为了他家的粮食鸡蛋，才害他的！

    真的太可恶了！

    但是他现在真的没办法。

    他有把柄在言景则手上，他的哥哥妹妹还都不相信他，他又不敢跟外人求助，他只能干活。

    干活的时候，顾玉宝还发现，顾玉兰干活竟然竟是比他快了很多。

    这也就算了，顾玉兰还动不动吼他：“顾玉宝，快点干活！”

    顾玉宝：“……”

    顾玉宝被顾玉兰死盯着干活的时候，言景则已经来到了镇上。

    这地儿是计划经济，偶尔才有少数东西不用票可以卖，物资非常缺乏，私下里买卖什么东西，也是违法的。

    但私下里的交易，还是存在的。

    比如农民会扎了扫帚，用竹子编了篮子什么的来镇上，跟镇上的人换票。

    有些人还会拿着地里种的蔬菜什么的，到镇上换点盐什么的。

    当然，不换东西要钱的也有，他们村离镇上近，据他所知，就有人攒了鸡蛋到镇上偷偷卖钱的。

    这种一般是卖给熟人，比如卖给镇上的亲戚，说的时候直接说是亲戚往来，没人会查。

    原主之前也来镇上买过几样自己从京城带来的东西，不过原主不会讲价，其实都卖便宜了。

    此外，原主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钱，他也没少用钱跟镇上的人买票，好去买东西吃。

    原主在镇上是有“熟人”的，但言景则没有去找，他直接往镇上化肥厂的员工宿舍走去。

    化肥厂的工人，基本上都很富有。

    他们的工资不低，他们还能赚点外快——工厂的工人在干完活之后，有时候能从化肥厂拿走一些氨水什么的，这可是顶好的肥料，农村有些人，会拿蔬菜什么的跟他们换，换回去之后，用来浇自家的自留地。

    这会儿，家家户户屋前屋后的地，都是他们自己的，上木村的人一般就会拿来种各种蔬菜……当然，种多了，正好村里又突然开始要抓一抓，那么也可能会有人过来，将之铲掉。

    言景则来到宿舍楼附近，立刻就引来了很多人的关注。

    他的模样实在好，个子也高，大家看着他的时候，多是善意的……言景则看了一圈，最后朝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走去，甜甜一笑：“姐姐。”

    高小仙早就注意到那个身高腿长的年轻人了。

    她的大女儿已经到了找对象的年纪，她如今只要看到个小伙子，都会多关注一下。

    这个年轻人她见了就觉得样貌实在太好！不过这人高小仙没在镇上见过，多半不是镇上的人……她暗暗有些失落。

    她女儿，肯定是要嫁在镇上的。

    正这么想着，高小仙就见那人走过来，朝着自己叫了一声姐姐。

    高小仙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能被这么一个小伙子叫姐姐……但不得不承认，她特别高兴。

    言景则一口一个姐姐，跟这个叫高小仙的化肥厂女工聊起来，说了自己想卖掉钢笔的事情。

    高小仙原本想自己买，得知言景则的笔买来的原价之后，就不买了，但介绍了言景则去另一家。

    高小仙这样土生土长的镇上人，对镇上的情况了解地很，介绍给言景则的，就是一个识货的人。

    此时，钢笔手表这一类的东西，都不便宜，而言景则的钢笔是国外进口的不说，还是金的，这边那是买都买不到，有这么一支与众不同的钢笔别在胸口，绝对很有面子。

    言景则不停地忽悠人，最后不仅用这笔换到了一百元钱，还换到了五斤肉票。

    一转头，言景则就去了镇上卖肉地方。

    镇上有个肉摊，卖肉的时候，不管什么肉都是一个价钱，去了骨头之后就那么直接砍，你能买到什么肉，全看卖肉的人的心情。

    上木村的人不喜欢镇上人，有很多原因。

    其中有一点就是，他们村里的猪，辛辛苦苦喂大，最后全成了“任务猪”，会被拉走。

    而他们除了年底分猪肉，平常压根吃不到猪肉，倒是镇上的人，每个月都有肉票，还有工资，一个月总能吃几次肉。

    这也就算了，农村的人难得有机会来买肉，卖肉的人还会给不好的肉。

    轮到言景则了，还不等卖肉的人说什么，言景则就用本地方言道：“大哥，我买五斤肉，要招待领导。”

    说本地方言，是为了避免卖肉的人欺负外地人。

    专门提一提不存在的领导，就更让人觉得他不好惹了。

    果不其然，言景则这么一说，卖肉的人便问：“你要哪里的肉？”

    言景则要了猪前腿靠近猪脖子这边的肉，还表示领导想吃骨头，顺便买了点骨头。

    言景则要的肉算不上好肉，但是很肥，这样的肉，这年头不管是镇上的人，还是村里的人都喜欢。

    卖肉的人见他要这肉，也很理解。

    这么肥的肉，可以拿回家熬猪油！

    言景则拿着肉回到村里，立刻引来了围观。

    这年头，能吃上肉的才几个人？言景则竟然拿回来那么多肉……

    哪怕肉是生的，村里人都忍不住开始咽口水。

    言景则拿着肉在村里晃了晃，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找他了：“言知青，我能不能跟你换点肉？”

    当然能！

    言景则没一会儿，就把自己手上五斤肉里的四斤给换了出去，换成了粮食。

    他家里一点粮食都没有了！

    说起来，猪肉在村里，能换到远超它市价的粮食，他是赚了一笔的。

    至于剩下的一斤猪肉，言景则切块，扔进村里一开始给他这个知青的一口小锅里熬猪油。

    肉香很快就飘了出来，言景则把熬出来的猪油放进一个碗里，又直接往熬过油的锅里方米，放剩下的瘦肉，加水，煮了一锅香喷喷的饭。

    锅里多少留了点猪油，这饭可以说是猪油饭了！

    言景则盛开了一半，就着锅子正要吃剩下的一半，顾明修来了。

    看到顾明修，言景则眼睛一亮。

    他留开的米饭，正是准备给顾明修吃的，现在顾明修主动来了，那真的再好不过！

    “言知青，给你鸡蛋。”顾明修进了屋，就拿出一个鸡蛋来。

    结果言景则没有接那个鸡蛋不说，竟然还拿出一个装满了米饭的碗塞进他手里：“明修，来，跟我一起吃饭。”

    顾明修都懵了。

    这饭是白米饭也就算了，还油光发亮的，里面还有肉……

    这么一碗饭，肯定要不少钱，言景则竟然给他吃？

    言景则是不是弄错了？

    “我不能要。”顾明修道。

    言景则道：“你必须吃，你要是不吃，我就跟人说你妹妹偷了我的笔。”

    言景则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明显不是真的威胁自己，顾明修看着他，心跳莫名地变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