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乱步对毛利小五郎说自己不适合洗盘子,确实是因为他不擅长干这个。
他还能想起自己洗盘子被辞退的经历,那是他刚被退学的时候找的第一份工作。经常笨手笨脚打碎盘子还是次要的,真正被辞退的原因是他多看了一眼同在后厨帮忙的女服务员。
乱步仅从一根头发和工作时间安排就推测出了老板和她偷情的事,知道了这件事的老板娘大发雷霆,找人砸坏了一半的店面。
于是,乱步丢掉了第一份工作。
谁知道毛利小五郎推荐的那家咖啡馆里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事,只要有人在的地方,人与人之间就会产生古怪的联系,咖啡馆开在侦探事务所楼下,显然只会让纠葛更为复杂。
乱步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说出来,他们就会生气;说了,他们也要生气。
明明就是一眼能看得出来的东西,乱步以为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不知不觉说出了口,结果自己却会被责备,真是搞不懂他们的想法。
面对毛利小五郎的拒绝,乱步没有过多争辩,反正解释了对方也无法理解,更何况对方也没有帮助他的义务。
乱步早就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帽子君、红叶姐姐他们一样能够自然地包容他的脾气,更多的是像自己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样,在他被退学、被辞退后,会摆着愚蠢的表情跑到自己面前来说些愚蠢又自大的话。
他不求在港口黑手党以外的地方找到自己的归宿,可想要找个暂时的落脚点怎么就这么难!
果然——
还是得从“有麻烦亟待解决”的人身上下手吗?
乱步睁开眼睛打量着来往的人群,漂亮的翡翠色泽微凉,他的目光从路人的脸上一带而过,几乎不会停留上半秒。
刚刚失业的社畜,宠物走丢的贵妇,婚外情调查,为恋情烦恼的女高中生,恋足爱好者……他很轻易地就能分辨出哪些人可以作为潜在客户,但却没有丝毫行动的意图。
乱步是傲慢的。
虽然身无分文,身处陌生世界,和港口黑手党断掉一切联系,但现在不是最糟糕的境地,至少在五个小时内不会觉得饿,刚进入初秋,晚上气温虽凉,睡在公园的椅子上却也可以忍受。
总结——
自己不会在短时间内死掉。
所以,在有回转余地的情况下,是他在选择委托人,而不是委托人选择他。
以前那个被赶出来吃不起饭、快要被冻死在路边,最后哭着扯住医生的裤角,说着“我快要死了,求你救救我”的乱步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他是被人前呼后拥追捧着的干部,港口黑手党各项行动的策划者,就连太宰都得喊他一声“乱步先生”。只有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件,他才会纡尊降贵地睁开眼看一看,什么时候轮到他上门推销自己了?
街上发生的事件很多,可大部分委托都很普通,就算解决了也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回报,没办法解决自己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
啊啊,还有更有趣的事件吗?
乱步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聊了,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商场外面那块大屏幕上,那是对街道的实时监控投屏,从上面看到自己的身影虽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非常好玩。
乱步仰着头找到自己在的位置,正好在屏幕的边缘,他一会儿挪出监控范围外,又一会儿挪回来。这副不符合大人应有稳重、像小孩子一般好动的模样令一旁三名小学生窃窃私语。
“你们看,那个大哥哥在干什么啊?”
其实乱步的年龄已经过了被称呼为“大哥哥”的范围,并不是二十岁初出茅庐、刚迈入社会的学生,再往上加七岁才是乱步的真正年龄。
只不过因为长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再加上气质的缘故,就连毛利父女也误判了他的年纪——要不然在乱步喊“大叔”的时候,还不满四十岁的毛利小五郎早就应该开口反驳了。
“都已经是个大人了,居然还玩监控。”
“真幼稚!”
小学生们自以为小声的私密话,早就已经被乱步收入耳中了。他眯着眼看向那几个小学生,像是被冒犯到那样,有些不高兴地撅起嘴。
什么嘛,只是一群小鬼而已,就敢说乱步大人的坏话……
小学生中唯一的女孩子扯了扯说话的胖男生,面带担忧地提醒道:“元太,不要随便议论陌生人啦!”
另一名身材较瘦的男孩子往这边一看,表情一惊:“他看过来了!快跑!”
三名小学生一溜烟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