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木的房门紧闭着, 上面的雕花精致又高雅。
过了好一会儿, 门把手才终于缓缓地动了动, 门被从内侧慢慢地拉开。
陆难耐心地等着,抱着手臂看着门缝一点点扩大, 露出青年修长单薄的身形。
林与鹤一直垂着头,开了门也没敢看他, 只盯着他西装裤上的暗纹,小声说。
“昨晚……我喝醉了。”
陆难抬手, 并起的长指轻轻一捻,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方片出现在他指尖。
“相机的内存卡我拿出来了,”他语气淡然, “想看看吗?”
林与鹤却被惊得不轻,他猛地抬起头来, 睁大了眼睛伸手去够陆难的手臂。
“不了、不了!”
陆难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将人从卧室里拉出来。
“那就先去吃饭。”
林与鹤还没看清, 内存卡就被收了起来,他心神忐忑,只能乱找话题。
“哥哥好在意早餐啊。”林与鹤干巴巴地说,“我之前以为总裁之类职位的人都会忙得三餐颠倒……”
“忙的时候是没办法。”
陆难却认真地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但有条件时必须要按时三餐,保持体力和健康,自律才能换来高效。”
“这才是对工作负责。”陆难说, “也是对自己负责。”
他捏了捏林与鹤的指尖。
“尤其是你,底子差还喜欢乱来。”
林与鹤抿了抿唇。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那场坦诚交流的缘故,他感觉自己对哥哥的了解也更深入了一些。
比如现在, 他就听出了对方的语气并非指责,而是……宠溺。
很奇怪,明明是平静到近乎冷淡的声调,男人也是一贯的神情,没有笑,这些看起来通通没办法和“宠溺”这个词联系在一起,林与鹤却当真这么觉得。
然后他就听见陆难说:“监督再不起作用的话,就要有相应的惩罚。”
林与鹤怔了怔,抬头望向陆难,就见男人又抬手,拿出了那个内存卡。
林与鹤:“……我记住了!”
陆难满意地低头亲了亲他的前额。
“乖。”
林与鹤的视线被挡了一下,一眼没看见,又不知道男人把内存卡放到哪去了。
……他想错了,哪里是宠溺,分明就是恶劣!
他老老实实地跟着去吃早餐,寄希望于这一夜能早点被翻过去。但两人才刚在餐厅落座,陆难就开口道。
“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
捧着解酒汤碗的林与鹤手一抖。
陆难这回没再欺负他,直白道:“如果不记得,我再给你解释一遍你会忘记我的原因。”
醉酒后的林与鹤格外坦诚,除了黏着陆难,也把心中在意的事都表达了出来。
既然知道他在意,陆难自然要解释。
林与鹤垂眼捧着碗抿了一口,轻声道。
“我都记得。”
他有些赧然,但还是解释说。
“我酒量不好,但不会断片……第二天都会记得。”
林与鹤喝醉的次数很少,除了酒量不好,也有他不想酒后失态的缘故。
酒后的失态各有不同,到了林与鹤这儿就是格外地……话多。之前有次社团聚餐,林与鹤被灌醉了,回来就拉着舍友谈心,还照顾了正好感冒的祝博一整晚,坐在人床边帮忙端水拿药贴心开导,吓得祝博的病第二天就好了。
差点没把甄凌和沈回溪给笑死。
第二天醒来后林与鹤把整个过程记得清清楚楚,连开导的话都一字不落,弄得他差点自闭,大半天没好意思和祝博说话。
之后几次屈指可数的醉酒经历后,林与鹤都对自己喝醉后的经历记得很清楚,自欺欺人都没办法。所以他很少喝酒,昨晚也是因为青梅酒度数很低才喝了一点。
没想到却中了招。
他现在真的很难平静地去想昨晚的事,特别是他还蹭着人那里,说什么“变大了”……
天哪。
林与鹤简直没脸见人。
他揉了揉额角,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说:“对不起,给哥哥添麻烦了,”
陆难看了看他,却道:“没关系,我喝醉之后也差不多。”
林与鹤愣了愣:“差不多?”
哥哥喝醉之后也会话很多吗?
他想象了一下……感觉很难想象得出来。
结果陆难道:“会暴露本性。”
他说:“大概也会麻烦你。”
林与鹤:“……”
经历过的太多,他无师自通地读懂了这句话里的危险,下意识地捧着碗远离了一点。
虽然知道哥哥是在安慰他,但林与鹤感觉并没有怎么被安慰到。
……听起来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
好在之后陆难没有再提昨晚的事,林与鹤终于得以安稳地吃完了早餐。
早饭之后,收拾好东西,他们就准备要出门了。
蜀地多山,历来也有新年登高祈福的惯例。林与鹤他们今天也要去爬山,只不过他们要去的并不是峨眉青城之类的名山,而是白溪镇当地的一座野山。
这座山名为白山,就在竹林后不远,过去很方便。林家一直有过年爬白山的习惯,山顶上有一棵足要三人环抱的老松,林与鹤小的时候,家里人每年都会去松枝系一条红绸,祈福来年平安。
只不过林与鹤小时候身体不好,同龄人跑着跳着在山里疯玩的时候,他只能在山脚下外公给他做的秋千架上看着朋友们往山上跑。
直到十八岁那年做完手术,林与鹤的哮喘才转为可控。最近三年他都是回白溪过年,但因为冬日气温低,他又畏寒,就没有安排外出爬山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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