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机会。
这并不算多么高明的政治手段,却极其的有效。尤为可怕的是,一切还都在没有定局之前,他都计划好了的。
“那么,老父亲遇刺之事,会不会也是他安排好的呢?”
李经方的脑袋里莫名闪过一个危险的念头,随即被他强行掐灭了。这显然不太可能,杨浩还没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再说,也没有必要。
丢开烦恼,轻轻敲打盖碗,李经方思忖片刻,又道:“军事和外交上的事情,自然是你来决定更妥当一些,我们就不多说了。不过最近,在南方一些省份,兴起不少挂着革命党人旗号的组织。他们对于时下新政府施行的土改政策颇有微词,还有一些人,则采取极端暴力的手段,对仍然支持清政府的旧官僚实施暗杀。两广总督谭钟麟被人丢了两次炸弹,听说吓得不轻。”
杨浩眉头微微一扬:“哦?我还以为有了我们的成功先例,他们会及时的转变过来呢。看起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啊!”
李经方叹道:“是啊,人心难测。虽说我们军政府在北方推行各种策略非常受广大民众拥护和爱戴,但在南方那些传统世家大族土豪权贵心中,却在摧毁他们赖以生存千百年的牢固制度。一旦我们彻底成功,他们极可能从如今的人上人沦落到与平民百姓一个地位,受不了。”
杨浩心中泛起冷意,越发明白本世界的革命先驱们为何奋斗的那么艰难。说到底,还不是那种时刻想着骑着别人脖子作威作福的土霸王观念在作祟?
中华数千年来,执政者看到的都只有士族权贵的利益。后来千百年儒生们时时刻刻挂在嘴边的“民”,也绝不包括处于最基层的绝大多数普罗大众。
而元明之后的这七八百年中,政府与士大夫、豪强与权贵,处心积虑的编造出密不透风的制度,把平民牢牢的困在狭窄的乡间。他们贪婪而短视的,将所有平民逼迫成雇工奴仆。为他们种田劳作,如此一来,就可以不必付出任何的辛苦,却能得到源源不绝的回报。
他们不会去思考改良农业技术,他们也不在乎雇工佃户的生死。只要牢牢的把握住田产地契,就永远不怕那些泥腿子们翻天。
从皇帝到大臣,从官员到乡绅,所有人都劲往一处使,组成趴在人民身上敲骨吸髓的蛀虫,更期望着这一制度千秋百代。永不断绝。
宋朝制度下,好不容易把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让劳动人民的智慧得以发挥,却在元明清三代之后大幅度的退步,更被西方文明彻底的甩在身后。
时至今日。西风东渐,列强的冲击已经过去半个世纪,中国绝大部分却依然死水一滩,便是因为这种僵化的制度已经坏到骨头里,愚民统治达到一个空前的程度。想要改观,何其艰难!
杨浩相信,假如他为首的革命力量忽然失败,那么旧势力必然迅速反扑。或许不用一年,就能把全国恢复旧观。到时候,不管是清政府复辟。还是所谓的民国政权崛起,其骨子里还是地主佃户那一套。整个国家,必将继续沉沦下去,直到被列强压榨的一点油水不剩。
到时候,绝大多数的士族乡绅地主土豪们,不可避免的沦为洋人宰割的肥羊。稀里糊涂的一直到死都不知道,他们的下场。原本就是他们自己早已挖好的坑!
这个道理,本世界漫长的百年屈辱之中表现的淋漓尽致。以至于蒋光头败退台岛之后,都不得不学对手的政策,挥舞屠刀干掉一万多地主搞土改,然后才得以落地生根。如不然,倘若继续由他们那一帮为地主士绅当代言人的政党做主,估计不用几年,就能把整个国家卖得一干二净!
今天,杨浩的革命军政府已经做出了表率,却也激起了南方地主士绅的惊恐和反击,那些打着各种幌子的革命党,搞不好就是他们扶植起来的傀儡。
杨浩不以为意的摇动茶碗,侃侃而言:“我们新政府的宗旨是广开言路,天下为公。不管是哪一家政党,其只要不是反中国、反人民,就有资格参政议政。他们能在南方推动政治革新,我们欢迎之至。不过,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搞暗杀政治。不管对哪一方,都不能采取此等手段乱来。谁犯了,谁要受到法律的严惩!”
李经方深以为然的点头:“我们以法制立国,当然不允许此等暴行。不过纵容那些傀儡党派上台,会不会阻碍我们的事业推进啊?”
杨浩从容一摆手:“有比较,才能让人分得清高下。如今不是信息闭塞的年代,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广播和报纸就会通达全国绝大多数地区。至少四亿人民会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我们各方的一举一动。到时候,人们自然会分辨出,他们支持哪一方面更符合其自身利益。”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杨浩从本世界的革命历程早已知道,类似孙大炮那种不彻底的革命,根本行不通。他们代表的资产阶级利益阶层,本身贪得无厌又不团结。在其必须的土地加人口模式被打破之后,指望土地收成安享荣华富贵的可能性不存在了,广大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投身到收入更高的工商业之中,地主土豪首先会破产。
随后兴起的工商业势力,却又需要市场的容纳支持。他们自身所在的地方并不能培育出优质市场,想要进入杨浩的地盘,基本不可能。
没有技术优势,没有独享市场,没有管理制度,没有金融支持,他们不管起家有时有多么雄厚的实力,早晚会被折腾垮台。
杨浩就等着他们跳出来折腾呢,到时候高下一分,人民大众自然会作出明智的选择。
李经方见他有了明确的意见,便也放下心来。在交流了一些事务之后,就急匆匆赶回京城部署准备。他有种预感,估计用不了多久,一场影响巨大的动荡风潮,将要从南方急骤的兴起。
再说日本方面,终究没能留住李鸿章,眼巴巴的看着他与海军扬长而去,陆奥宗光一行人跑回东京,跪在倭皇面前痛哭流涕的往自己身上揽罪过。
倭皇睦仁面无表情,跟木偶似的听他们把前因后果说个清楚,最后干巴巴的道:“众卿尽力了,朕不会怪罪任何人。而今中国迁怒帝国,究竟有何良策可解危局?”
一众大臣默不作声。这事儿干系太大了,谁也做不了决断。
陆奥宗光咬牙切齿的叫道:“决不能答应中国的无耻敲诈!大不了,我们拼着五千万总玉碎,也要坚决抵抗到底!我不相信,他们有力量侵占大日本的国土!我们的臣民,一定听从陛下的召唤,不惜为陛下粉身以报!”
周围的人一听,心中砰然而动,貌似这话听上去……有点意思啊!
说白了,陆奥宗光的做法就是,耍赖皮!
反正按照中国提出的要求,日本不只是丧权辱国,割让领土再完全开放市场,摆明了要给人当殖民地。这将导致日本永远失去振作的机会,当然不能答应。
本来还有机会谈条件的,可随着李鸿章遇刺,杨浩强硬表态,估计挽回已经不可能,还不如不要脸的搏一把。
日本终究是孤悬海外,中国要用兵,了不起派战舰把沿海轰击而已,并不能得到任何的好处。时间长了,只怕他们自己也扛不住消耗吧?大炮一响黄金万两,那不是说笑的。
西园寺公望听得眼皮乱跳,急忙提醒:“诸位不要忘记,我们的主要城市都在沿海!难道要任由中国随意的攻击吗?帝国的经济将彻底崩溃,人民要付出巨大的伤亡!”
陆奥宗光恶狠狠地道:“战争总要有牺牲!况且,我们也不是一味的忍让。只要保住了东京,我们就有机会蓄积力量寻求反击!我相信,列强各国一定会支持我们的决定!毕竟,一旦我们屈从中国的条件,会极大增强其挑战西方世界的实力,他们一定不乐意看到。”
倭皇睦仁幽幽的道:“众卿的意思,要再一次的锁国吗?”(未完待续)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