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然后让本就岌岌可危的母子关系,陷入到不可挽回的境地去。
然而,顺宁长公主却看不到,或者说她并不接受他的好意。
她一把拂开兴庆帝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就直直的走向当没看到她来一般,只端坐首位自斟自饮的白济远,语气十分不屑的问道:“白家的女儿嫁不出去,没人要了么?”
白济远抬手在耳畔挥了挥,好似赶苍蝇一般,满面的不耐和厌恶之色更是丝毫都没有掩饰。嘴里咕哝着:“真吵。”然后举起竹箸,夹起几丝白生生的凉拌嫩竹笋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儿的嚼了起来,竟是完全当她不存在。
顺宁长公主面色更黑了一些,一巴掌拍在桌上,厉声的喝道:“大胆白济远。”熊熊的怒气似乎全部通过那一掌发泄了出来,柔弱女子,竟是拍的桌上碗碟迸跳起来,汤汤水水的洒了一桌,也溅到白济远身上那一袭明显是新做的青色长衫上。
白济远平静恣意的面色陡然一变,忙不迭的扯出绢帕使劲儿的擦拭衣裳上的污渍,眼睁睁的看着油污慢慢浸透布帛,怎么也无法擦去,一颗心差点儿没给疼坏了。
他家囡囡自幼就不喜女红,他心疼她,也不忍强迫,便一直放任着。前些日子她倒是突然想起来要跟着宫里出来的两位嬷嬷学着做针线,学会后第一时间就给他做了这件衣裳。
第一次收到女儿亲手做的衣裳,他心中满是熨帖,却也一直舍不得穿。直到今日肖肃来下聘,他才终于狠心穿了出来,想叫人知道,他的女儿,也是很好很贤惠的。方才他还自鸣得意,连圣人都好生羡慕恭维了一番,却没想到,不过片刻之后,就这么被弄脏了。而弄脏它的人,还是嫌弃他女儿的恶婆婆。
白济远不由怒向胆边生,抬眸恨恨的瞪向顺宁长公主。咬牙切齿的问道:“长公主贵脚踏贱地,不知有何指教?”
浓浓的讽刺意味扑面而来,噎得顺宁长公主差点儿没吐出一口老血来,美眸中怒火熊熊燃烧,口不择言的大声斥道:“你倒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出身低贱啊!不过乡野村夫出身,读了几日圣贤书,就当自己也高贵了么?你家女儿更是江湖女子所生,出身低下卑贱,还是一个克得未婚夫遭受牢狱之灾,克的夫家全族遭祸的扫把星,这样的女子,也配说给本宫的儿子为妻?白济远,本宫告诉你,但凡有本宫在的一日,就算本宫那糊涂的皇帝弟弟赐婚,本宫也决不允许她嫁进门来。”
“呵呵……”听了她那般尖锐毒辣的话,白济远却并不生气,反而乐不可支的大笑了起来。直笑得厅中众人以为他被顺宁长公主的侮辱给气疯了,才慢慢的敛了笑容,讽刺的问道:“长公主殿下竟是还知道自己有一个儿子呢?我还以为,您早在二十年前就忘了。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肖肃肖子传有一个能够拿自己儿子的命去算计旁人的母亲,我还真就不敢将女儿嫁过去,怕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语中的意思,明摆着是嫌弃。
不是因为肖肃不够好,而是因为他有一个不靠谱,毒辣得连儿子性命都不顾忌的母亲。所以,作为心疼女儿的父亲,为保孩子的生命安全,他还真不想嫁女儿。
她以为她出生皇家,是高贵的长公主,别人就稀罕她么?若肖肃真要认母,与她生活在一起,他就是拼的官职功名不要,回乡去种地,也绝对不会让女儿嫁过去的。
白济远这话一出,不止是顺宁长公主,连兴庆帝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当年的事情,知情人莫不历历在目,肖肃被兴庆帝从肖家接出来的时候已是瘦弱的不成人样,好多人都不由为此侧目,偏偏顺宁长公主这个生身之母,却根本不管他是否安好,一心只想要利用此事打击神策侯府,处死神策侯继夫人。
无果之后,甚至于责怪其弟弟兴庆帝不该那么早将孩子接出来,放言道若是她的儿子死了,就让整个神策侯府陪葬。
其中意味,不问自明。
她是拼着不要孩子的命,也要神策侯府覆亡啊!
之后对遭受折磨的儿子不管不顾的态度,更是让人觉得心寒。
为母之人,怕是再没有比她对自己的孩子更狠的了。
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见面也当做陌生人,连眼神都不肯给一个。今日竟是上白家管起亲事,挑剔白家的出身,嫌弃白氏女来了。
亏的她还这么的理直气壮。
看着一脸绝望立在门厅处的外甥,兴庆帝第一次真心为有这样一个姐姐感到羞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