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翀被人打断好事,当然也很不爽,不过还不到和沈灵章翻脸的时候,只能忍一时之气。
“摄政王可说是何要事?”李翀不悦地问传话太监。
传话太监道:“摄政王只说是西北军务出现问题,并未详细说明。”
军情乃是第一要事,李翀作为皇帝,自然不能因为耽于儿女私情而误了国家的大事,否则,又要给沈灵章借题发挥的机会了。
李翀眉心深深皱起,先捡起地上的衣服帮陆时今披好,然后才站起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
陆时今重重叹了口气,“这个沈灵章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要紧事不能明天再说?非挑这个时候来,他故意的吧?”
“怎么?舍不得朕走?”李翀揉了揉陆时今的脸,含笑道,“没事,想必说几句话也要不了多久,你在这儿等朕回来,然后咱们继续?”
陆时今不满吐槽道:“继续个鬼继续,被他这么一打搅,什么心情都没了。”
“犯不着为了旁人跟自己怄气,”金线的一端仍旧系在陆时今的脚腕上,李翀从地上拾起另一头,在一根柱子上绕了两圈打了个活扣,“朕把你拴在这儿,你可不许跑了,朕很快就会回来,知道没?”
陆时今懒洋洋地坐在地上,掩唇打了个呵欠,“知道了知道了,这么晚了我还能去哪儿,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赶紧去吧,见完那老匹夫快点回来,我都无聊得想打瞌睡了。”
李翀整理好仪表,离开了偏殿去见摄政王。
答应了李翀留在原地等他,陆时今就真听话地没走出笼子一步。
好在危机已经解除,所以虽然还是在笼子里,但陆时今心情放松了不少。
百无聊赖之下,他撑着头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等李翀和摄政王议完事回来。
可也不知摄政王那狗贼和皇帝聊什么聊了这么久,陆时今都小睡了一觉,都不见李翀人回来。
折腾了大半夜,他感觉有些渴了,现在这副样子,他也不好意思叫下人进来给他倒水,犹豫了下,便解开了脚腕的金线,走出笼子自己找水喝。
找到了偏殿桌上放的茶壶,掀开茶壶盖看了眼,茶壶里连一滴水都没。
陆时今今晚喝了酒,身上燥热,实在口渴难忍,于是推开偏殿的门走了出去,想看看外面有没有守着的小太监,让小太监给他倒水过来。
可外面别说值守的小太监了,半个鬼影陆时今都没看见。
廊檐底下挂的灯笼昏暗,偏殿四周寂静无声,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陆时今没穿大氅就出来了,被寒风一吹,浑身发冷,心底莫名有些发毛,正打算回去偏殿继续等着,忽然听到偏殿外面的宫墙边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陆时今觉得有些蹊跷,停下了折回去的步子,好奇地走到宫墙边上,查看是怎么回事。
走过去才听得稍微清楚些,隔着一道厚厚的宫墙,那边好像是有人在挖什么东西,不断有砖屑瓦砾掉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陆时今怕打草惊蛇,故意没出声,一直站在墙角根儿,想看是何人这么大胆,敢挖皇帝宫里的“墙角”。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声响停止了,陆时今还以为那人不挖了,正想离开,忽然脚下又出现了异响。
陆时今低头一看,原来是有块地砖松动了,被两只手从下面往上推了开来。
随后,有个脑袋从地下冒上来,陆时今躲避不及,与那人大眼瞪小眼,对了个正着!
陆时今定睛一看,认出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林永年!
“卧槽?”陆时今看着林永年瞠目结舌,这人属鼹鼠的吗?还会打洞呢?
哦对了!陆时今立即想起来,他就说今晚宴会上,那些表演杂技的艺人里面,有个人影他看起来那么眼熟呢,不就是林永年这厮嘛!
狡兔三窟,当初修建皇宫的太-祖皇帝为防不测,命工匠修了不少暗道密室。
而李翀锁住的永安宫地下,也正好藏着一条密道,直通到宫外。
林永年的干爹曾经在这皇宫里住了一辈子,自然清楚地知道皇宫里哪里有密道,又把这些秘密告诉给了林永年。
林永年被摄政王救下后,为了活命,只能效命于摄政王。
而因为前不久班师回朝的王贤妃之父,抚远将军明确偏向皇帝一边,摄政王开始担心皇帝拥有了兵权,就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欲对皇帝行不轨。
但皇宫戒备森严,皇帝又轻易不出宫,摄政王一直找不到机会对皇帝下手。
这时候林永年向摄政王献计,说他知道永安宫有一条密道直通宫外。
届时找人在宫里放火,趁众人救火忙乱中,让刺客从宫外的密道出口潜入宫中刺杀皇帝,保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摄政王采纳了林永年的献计,但密道在这之前没人见过,还得事先探路,于是摄政王便安排了林永年混在杂耍班子里一起进宫,由他去找密道入口。
与此同时,摄政王借故进宫面圣,转移皇帝的视线方便林永年动手。
本来计划安排地□□无缝,可林永年万万没想到,他刚找到密道的入口出来,居然被宁郡王看了个正着!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先开口说话,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最后还是陆时今先反应过来,暗想林永年此刻出现在这里,其中必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反正其他人又不知道他不是真傻,倒不如将计就计,看看林永年这狗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陆时今心下有了对策,歪着头装出一副天真的表情,好奇地看着林永年。
“咦,这不是林公公吗?你怎么从地底下冒出来啦?”
林永年也反应了过来,松了口气,这宁郡王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就算被他看到又如何。
也怪他大意,没注意到外面有人就把地砖推开了,幸好看到他的是陆时今不是别人。
林永年手撑在地上从地道里钻出来,面对一个傻子,一点都不慌。
注意到林永年身上还穿着杂耍班的戏服,陆时今略一思忖,能安排林永年进宫的人,来头绝对不简单.
而今晚沈灵章又好巧不巧地漏夜前来面圣,要说和林永年没勾结,怎么也说不过去。
所以,这两人究竟在密谋什么?难道是想对付皇帝?
林永年怕巡逻的侍卫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身形隐藏在阴影中。
他对着陆时今亲切笑道:“这么巧,居然遇到了王爷啊,难为王爷还认识奴才,奴才惶恐。”
陆时今支着下巴不解地问:“你不是被皇帝哥哥赶出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提起这事,林永年就恨意难消,当初他不知道被谁摆了一道,差点太后被打死。
明明都是皇子,李翀却能高高坐在龙椅上,他笑着却只能当一条摄政王的门下走狗,这是何其的不公平!
林永年眼神阴鸷地盯着陆时今,脑中忽然闪现出一条毒计。
皇帝和太后疼爱宁郡王是众所周知的事,若是将宁郡王绑了去,再引皇帝来救。
到时候宁郡王在他手上,皇帝要想救人只能按他说的去做,岂不是比直接杀了皇帝更让人快意?!
林永年当即下了决断,笑眯眯地对陆时今说:“王爷有所不知,奴才最近新学了个戏法,只要穿过一扇门,就能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神奇无比,您看,我这不就随随便便进宫来了?”
陆时今闻言挑高了眉毛,很给面子地配合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这个戏法,莫不是叫‘任意门’?”
“啊?任意门?”林永年随口编的瞎话,被陆时今这么一说,都要怀疑天底下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戏法,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拍掌道,“对,就是任意门!王爷真是见多识广!”
“哇!真厉害!”陆时今指了指地上的那个洞,“是不是穿过这个洞,就能去到想去的任何地方?”
林永年:“……”
陆时今拍手高兴地道:“我要玩我要玩!你快带本王玩这个戏法!走走走,本王想出宫,这个能行吗?”
事情发展得太过顺利,林永年有不禁些呆滞。
我还没开始骗呢,傻子就自己上钩了?这也太好骗了吧!
陆时今可没管林永年脸上是什么表情,已经自己跳进了洞里,还朝呆呆站在外面的林永年招了招手,“愣着干嘛?快走啊!你这戏法要是变得好,本王重重有赏!”
于此同时,皇帝那边应付完摄政王,回到偏殿,却发现偏殿里早已经人去笼空。
他以为陆时今是等不及回寝殿睡觉了,可寻到了寝殿也不见人影。
李翀气不过,小骗子,明明答应了自己不跑的,转眼就没影了,抓回来看朕怎么收拾你!
然而三更半夜,李翀命人搜遍了所有陆时今可能去的地方,依旧没找到人。
李翀怀疑他是出宫了,可所有宫门的守卫却都报告说没看到宁郡王出宫。
得到消息的李翀怒不可遏地将手里的茶盏摔了出去。
“怎么可能找不到人?那么大一个活人,能说不见就不见?难不成他还能变成蝴蝶飞走了吗!?再给朕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