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冀州、豫州的援兵已经陆续开拔,齐黄须这两日的心情轻松了很多。
唐兵围城以来,攻势不休,却今日未有攻营。
中午时候,他巡了趟营墙,遥遥望东边和北边的两座唐营。两座唐营皆安静地矗立於纷纷的雪下,不见有兵士在外。齐黄须判断,这一定是因为久攻自己的营垒不克,天又下起了雪,不利进攻,因是唐兵打算作些休整,等雪停了再攻。
如他的预料,从中午等到傍晚,唐兵果然都没有出营进攻。这支号为“北府”的唐人新军,虽是新组建的部队,战斗力着实不差,这些天的进攻,尽管只打下了一个秦军城外的据点,可齐黄须营兵士的折损着实也不少,将士都很疲惫了。为了振奋士气,齐黄须便於傍晚时,命令宰羊杀牛,让兵士们饱饱地吃了一顿。
一顿饱饭下去,人不免困倦,夜雪天气,又冷,故而孙无极、朱隽於三更前后,带兵潜行到齐黄须营外的时候,辕门也好、营墙也好,守卒正是昏昏欲睡,大多避风於墙后。
竟是朱隽和那五十甲士已经到了辕门外沟堑处的火光范围内,才被几个守卒发现。
……
惊慌大叫的氐语传来。
朱隽猛地窜起,叱声呼道:“上!”
七八个甲士扛着梯子快步飞跑,到沟堑边,把梯子铺起。
其余甲士持盾挺刀,跟从朱隽,沿梯冲过沟堑,呐喊着杀向秦营辕门。
……
火光通亮,雪花飘飘。
辕门守卒手忙脚乱,引弓射箭,并及拉开强弩,射击弩矢。
……
起初敌人的箭矢稀疏,然快到辕门时,敌箭已颇密集。
朱隽等皆披厚甲,弓矢不能透;粗大的弩矢挟风呼啸,破空而来,对朱隽等具有威胁性,但因发现朱隽等人的时间太晚,弩矢引射的也就太晚,兼以甲士队形分散,却是一人也无射中。
箭矢、弩矢射到地上,箭杆颤动。
……
一支敌箭刚好射到了兜鍪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掉落下去,朱隽下意识的偏了下头,找到了射出此箭的那个秦卒,拾起落箭,反手抛掷过去,那秦卒侧身躲过。辕门已在眼前。他丝毫不顾挂在他铠甲上的数支敌箭,握持环首直刀,大声再呼:“梯子!”
扛梯子的甲士闷头前冲,将梯子架到辕门边的营墙上。
朱隽衔刀在口,当先攀附。
……
秦营,齐黄须住帐。
伴随混杂了氐语、唐话的喊杀声传到,两个军吏撞入帐中,叫道:“参军!唐儿袭营!”
齐黄须才睡着未久,睡意顿去,从榻上跳下,展开手臂,喝道:“我的甲!”
军吏把挂在架子上的白甲取下,尽快地为齐黄须披挂。
帐门没关,风扑进来,齐黄须打了个哆嗦,精神更加振作,他投目门外,看向杀声起处的辕门,问道:“多少唐儿?”
“四五十人,悉为甲士。”
“区区数十甲士,就想夺我的营?”齐黄须披挂整齐,提起兰锜上的铁槊,大步出帐。
……
秦营辕门南,沟堑外。
孙无极目不转睛地望着不远处辕门那里的战斗。
方才接受了孙无极放火命令的那叫做“客奴”之人也在看,“客奴”是小字,这人名叫刘丰。
身在雪下黑影里,观望通彻火光中的对我战况,看得十分清楚。
刘丰看到,当先附梯的朱隽就像是迎着骤雨前行似的,辕门上秦军守卒的箭矢、弩矢几乎半数都射向了他。虽然听不到箭矢射到他铠甲上的声响,刘丰能想象得出,此时此刻,必定是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然而朱隽除了偶尔躲避下弩矢外,半点无有停顿,奋勇直上,——下头扶梯子的甲士同样淋在箭雨中,竭尽用力地稳住梯子不倒。
大约几个呼吸的功夫,朱隽冲上了辕门侧边。此际,他已浑身若刺猬。
刘丰带着赞叹,大喜说道:“参将,朱参将上去了!”
“再等等。”
孙无极、刘丰等的视线都紧紧地跟着辕门侧边高处的朱隽。
十余个秦军兵士持槊、刀围住朱隽。
朱隽挥左臂,挡住砍来的一刀,右手环刀下劈,先砍翻了一敌;右肘外击,挡住了另个秦兵刺来的槊,转身抓住这支长槊的槊杆,向后拽拉,那秦兵吃力不住,踉跄往前,朱隽环刀刺出,中了此个秦兵的肋部,鲜血喷出,这秦兵丢掉步槊,捂住伤口,朝后退开。
朱隽把长槊掉了个个儿,左臂挟槊,右手捉刀,槊扫刀砍,如秋风卷落叶,把围住他的剩余秦兵打得不能招架,散开四走。
跟在朱隽后头攀附云梯的甲士一个接一个的冲了上来。
甲士们迅速地三五结阵,很快就在此段营墙上站稳住了脚跟。
辕门两边营墙上的守卒在各自军吏的带领下,急忙往这边支援。
瞧见辕门南边近段营墙上的守卒数量急剧减少,稀稀拉拉的不剩几个人了,孙无极知道攻击的时候到了,抽刀在手,当即喝令:“咱们也上!”
扛梯子的兵士奔向沟堑。
孙无极等各持兵器,随在其后,冲出了黑暗,杀向南营墙。
……
秦营,辕门内。
齐黄须带领紧急召集到的一队亲兵赶到。
辕门边上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他仰头视之,暗淡的夜空下,飘舞的雪中,一支支火把汇聚起来的通红火光里,那丈余高的辕门边侧营墙上头,黑甲白色披风的唐军将士,正在与多着白色戎装的守卒混乱激战。
他仰头视之,暗淡的夜空下,飘舞的雪中,一支支火把汇聚起来的通红火光里,那丈余高的辕门边侧营墙上头,黑甲白色披风的唐军将士,正在与多着白色戎装的守卒混乱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