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好让他日后在与我陇的来往中占些便宜。明公,这样的一个人,委实不足信!故充以为,便是救他,宜当谨慎起见。”
有道是人以名立身,名声的好坏,在某些时候,往往能起到重要的作用。
拓跋倍斤的奸诈狡猾如今早已是深入人心,因虽出於陇地自身安全的着想,救他,是不能不救,可如何救?就像高充说的,却不能盲目,是需要得好好想想,谨慎为要,以免被他卖了。
莘迩以为然,点头说道:“卿言不错!”
忽然想到了蒲茂。
他心道:“乱世枭雄,多尔虞我诈,观当今之诸方雄杰,崇仁尚义者,鲜矣!即便是我,如今在陇地的名声也不算很好,不乏著姓名士私下里抨击我。却独蒲茂,以仁义立世,无论敌我,都挑不出他的错来,……嘿嘿,堪称是乱世中的一股清流了啊!”
要是把倍斤换成蒲茂,假使向莘迩求助的人是蒲茂?
那以蒲茂的美名,高充、莘迩定就不会产生此虑。
莘迩做出决定,说道:“过几天,请千里来金城,咱们再好好地议上一议,看具体怎么帮倍斤。至於倍斤的这道来书,亦不急着回他,等咱们议定过后,再回他不晚。”
他寻思了下,补充说道,“另外,蒲茂倘若果然进攻代北,他不会考虑不到我陇会援救倍斤,他定然会作些防备。只靠我陇,说不定还不一定能救下倍斤,咱们得再找个帮手。”
张龟、高充对视一眼,齐声说道:“桓荆州!”
莘迩抚摸短髭,身子稍往后仰,笑道:“北府兵攻城略地,捷报连连,我估摸桓荆州早就坐不住了,……只从他一书接一书,连续不断地向我通报北府兵的进战情况,就可看出此点。值蒲茂大举用兵代北之际,我以发兵策应他为诱,建议他再攻南阳,料他不会拒绝!”
张龟笑道:“必定不会拒绝!”
莘迩端正好坐姿,铺纸提笔,亲自书写给桓蒙的去信。
写罢,即令张龟遣吏立刻送往荆州。
……
这日晚上,莘迩回到家中。
先逗了逗自己的儿女们,然后去令狐妍房中。
才进门,走没两步,就听到了门被关上的声音,莘迩扭头,见是大头关的门。
“大头?你刚才……,你躲在门口作甚?”
大头狡黠地一笑,指向前头。
莘迩把脸转回,足著长靿皮靴,身穿粉色褶袴,提着马鞭的令狐妍从内室出来,粉面含霜。
“神爱,你干什么?”
令狐妍做出凶狠的模样,左手叉腰,右手挥动马鞭,说道:“老东西!我闻说你要娶拓跋倍斤的女儿?叫、叫什么来着?”
大头说道:“须蜜多!”
“对,叫须蜜多!我还闻说这须蜜多长得很漂亮?须蜜多,哼哼,须什么蜜多?你要娶她,你是要休了我么?”
莘迩痛心至极,大骂说道:“乞大力!狗贼!皮又痒痒了!闲的没事做么?来挑拨我与我爱妻的感情!”正色与令狐妍说道,“神爱,你放心,我明天亲自动手,必要把他打成猪头!”
“大力对我忠心耿耿,你敢打他?”
莘迩说道:“好吧,既然爱妻为他求情,我就暂且饶他一次!”
“你休得转开话题,我问你,你是不是要娶那个蜜!”
莘迩哭笑不得,说道:“神爱,倍斤这是不安好心,我岂会答应他?你若不信,可问长龄、君长,我当时就说了,他这是痴心妄想,我不可能答应他的!”
大头悄悄摸到莘迩身后,拽了下他的衣袍。
再细看令狐妍,莘迩发觉她状似生气,而眉眼间并无怒色,相反,却似流露出带着英气的媚态,莘迩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自责说道:“老东西,你越来越没情趣了!”昂首阔步,露出狰狞笑容,朝令狐妍逼将过去。
瞧着越来越近、摩拳擦掌、气势汹汹的莘迩,令狐妍怒色尽消,眉开眼笑。
她举起鞭子,被莘迩劈手夺过。
莘迩把她推倒床上,却其转过来看向莘迩的俏美脸上毫无愠意,反而笑容更盛,说道:“老东西,快来!”
夜月明朗,腊梅清香。
……
荆州,南郡。
江陵县,州府。
月色笼罩庭院,湿冷的风卷入室中,火龙烧出的热气被风卷走许多。
廊上的从吏想要垂下门帘,室内传出桓蒙的声音:“不许垂!”
从吏们吓了一跳,赶紧退回到门的两侧,依旧垂手恭立。
室内,桓蒙倚於榻上,眼望着门外如水的月光,甚是闷闷不快。
陪坐边上的郗迈正在安慰他,说道:“明公,最新消息,氐虏豫州的援军已到彭城郡,冀州的援军也将至东海郡。氐虏豫州援兵到前,谢公围攻彭城县多日,都没能将之打下,现在氐虏豫州援兵已到彭城,他显然是更不可能打下彭城了!明公不必为此担忧。”
“彭城县,坚石是打不下了,可临淮、下邳两郡已为他得!这是北府的初战啊,一举收复两郡,尽管不能与我平定蜀地相比,然亦是不小的功劳。”
“坚石”,是谢崇的小字。
郗迈说道:“明公,氐虏的两路援兵到后,蒲獾孙十之八九会发起反攻,现下临淮、下邳虽为谢公所得,但到底他能不能保住这两郡还在两可之间。他如是保不住,非但前功尽弃,定还会损兵折将,从胜变成败。迈窃以为,明公大可不用现在就因此深忧。”
“我所忧者,也不全都是坚石,还有天子。”
郗迈问道:“天子?”
“嘉宾,你不觉得天子近日的举动作为太过分了么?我已难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