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蒲茂笑了起来。
对於莘迩的性格,蒲茂非常了解,知道就算给他去信,莘迩肯定也不会投降,因对仇畏的此个建议,听听也就罢了,但仇畏“倍斤即能为大王所擒”这话,倒是勾起了他一个念头。
蒲茂心道:“且待来日,我擒下倍斤,再攻灭陇地,获阿瓜后,我设宴咸阳宫中,与倍斤、阿瓜畅饮,值酒酣耳热的时候,当面问他俩昔日对抗我的故事,笑谈之余,表示我并不计较,示以宽厚,……叫史官记下,传於后世,亦佳话一段也。”
仇畏刚才的这番话中提到了两点。
一个是给崔瀚去信。
这说的是,就在约半个月前,蒲茂亲笔写了封信,又叫崔瀚的家乡清河郡送来了不少当地的饮食特产,一并令人送去金城,面交崔瀚。
在信中,蒲茂写道,自与崔瀚相识,一见如故,却不知何因,崔翰弃他奔陇?蒲茂自陈对崔瀚的想念,说他“日夜难寐”,信的末尾,他又说考虑到陇地系边陲,风俗与内地迥异,也不知崔瀚在那里过得惯不惯,水土不不服,故此特地附信送他家乡的这些吃食特色。
给崔瀚去这封信,用意有二。
其一,是向北地的士人们展示蒲茂的仁义,以减轻或者更进一步,甚至打消掉因为崔瀚西奔陇地而对北地唐人士族造成的巨大影响。
其二,其中亦有挑拨莘迩、崔瀚关系的这层用心在。
但话又说回来,尽管其中有挑拨的这层用心在,可是信写的冠冕堂皇,非常漂亮,在外人看来,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只能称赞他蒲茂的仁厚。
这就是“阳谋”了。
给崔瀚去信这条计策,是仇畏献给蒲茂的。
仇畏话中再一个提到的,代北方面的战事。
苟雄部已经抵至平城,展开围城进攻。
蒲洛孤部的主力部队,还没有到达盛乐,然亦距离盛乐不远了。
苟雄、蒲洛孤统带的这两支部队的胡、唐战士,都是蒲秦久经沙场的老卒,装备精良,带兵的主将个个经验丰富,英勇善战。拓跋倍斤虽是召集了代北的诸部胡骑,号称十万之众,可他的这些骑兵,多为轻骑,於正面作战上,却非苟雄、蒲洛孤部的对手,节节败退。
根据蒲洛孤和苟雄的军报,目前的情况是,拓跋倍斤没有派兵驰援平城,把其主力收缩到了盛乐周边,然后以纥骨万等悍将率部,不断地沿途袭扰蒲洛孤部。
拓跋倍斤的战略安排,非常明显,他打的主意显是:集中兵力,固守盛乐。同时在具体的战术上,则是试图先疲惫蒲洛孤部,继而再用养精蓄锐的主力迎击,兵法有教,以逸待劳是也。
蒲洛孤的军报中,提及到了朔方的张韶部。
张韶部暂时没有动静。
……
下达了调集兵马,再援冀县的令旨后,话题转到了蒲獾孙的这道军报上。
对於这道军报,经过讨论,蒲茂做出了决策。
传旨蒲獾孙,令其防御即可,等打完代北,再作收复徐州失土的计划。
由谢崇、贺浑豹子进犯徐州,蒲茂想起了南阳。
慕容瞻数日前奏报蒲茂,其部兵已至宛县,与桓蒙部对垒,称说荆州兵军容颇盛,直言若想歼灭之,恐会不易,但只是守住宛县的话,慕容瞻表示不成问题。
“徐州、南阳、秦州,反击可能吃力,然蒲獾孙、慕容瞻、同蹄梁,皆我大秦之名将也,守土必有把握。哼,如那赵染干,不自量力,寇扰我京畿,於今何如?狼狈鼠窜,遁还上郡去了,谢崇、桓蒙、阿瓜,跳梁之辈,怎么,以为我王师北伐代北,尔等就有可趁之机了么?且等孤打完倍斤,腾出手来,一个个的,拾掇尔等!让尔等也如那赵染干,知道知道我天兵王师的威力,知道知道孤的威严不可侵犯!”蒲茂这样想道。
却再是仁义的人,身为王者,自亦有其威仪。
……
蒲茂召集调兵,再援冀县的令旨下达之次日。
略阳县西。
令狐乐、麴爽的军营外。
一支红色戎装的兵马,迎着傍晚的阳光,如似全军都披着血色的战铠,行於道上,尘土飞扬,远远来至。到至营外,部队暂驻,百余甲骑的簇拥下,一将进营。
到了令狐乐帐门大开的帐外,这将昂首挺胸,经过相向而列的两队斧钺仪仗,步入帐中。
帐中,令狐乐高坐主位,麴爽、陈不才等文武陪侍左右。
众人目光注视下,这将行军礼,大声说道:“臣不辱大王令,已歼同蹄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