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陈年旧事（一）

    依邵阳俯身小心翼翼的拍着女儿的手，他觉得自己的女儿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儿，怎么看都不够，又在女儿的水晶包子脸上亲了又亲。

    女儿一双小手抓着自己肩上的薄被往脸上盖，露出乌黑黑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爸爸，我明天能去送李澈吗？”

    就算夫妻二人已经把话说的有些明白，小孩子也听不大懂，却看得懂爸爸的神情。

    依邵阳稍稍明亮的眸子一下子又暗沉下来，手上的轻拍的动作顿了顿，道：“嗯，去吧。”

    听后，依若清才满意的入睡。不一会儿，便发出浅浅的呼呼声。

    见此，依邵阳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眉头深锁，眼里的沉重浓得化不开，眼前浮现起一些陈年旧事。

    有一年秋天，依邵阳听了奶奶的意思，去莫城的荒地处找一种草药。

    秋给莫城的城郊带来萧瑟，使它变成触目的秋色，一点也不象一个都市的外围。那时候的荒地还有一处河坡，有河流的地方容易有千秋各异的昆虫花鸟，覆盆子，草绣球，不知名的小黄花，在大树下自由的迎风摇动它们的肢体，其中便会混入一些草药。

    依邵阳弯着腰，整个人几乎贴在地上，眼睛溜溜的仔细盘着草丛，忽然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声，依邵阳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一女人从不远处走来。

    依邵阳心生疑惑，这荒地里，怎会有女人独自来？他找了个草稍微高一些的凹地，潜伏着，待那女人走近，依邵阳才仔细一看，发现此人正是柳如。依邵阳大惊，不知是上前去打招呼还是继续躲着。

    莫城没有人不知道柳如，但依邵阳一直没有正式的机会认识柳如。

    “这没人的荒地，孤男寡女的相处，怪尴尬的。还是继续躲着吧！”依邵阳心念道。

    柳如没察觉到有人，一双眸子空空无神的望着前方，腿上的动作如一尊机械木像似的往前迈开。

    依邵阳心生疑惑，这柳如怎么跟失了魂似得？

    “不管了，待会再上前去瞧瞧。”心里念罢，又匍匐在草地上找草药。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依邵阳已寻得好几株奶奶让他寻的草药，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若有所思，嘴角有一抹笑容露出。

    依邵阳收拾好草药，正要离去，却心一怔，心里喃喃念道：“不对，刚刚的柳如呢？这一刻钟的时间都过去了，她怎还未离开？”他顿觉不妙，急忙往柳如走去的方向寻去。

    “不妙！”依邵阳惊呼一声，惊惶四顾，却不见任何人影。

    草地上的柳如面色如灰，右手腕鲜血淋漓，手下的草已经被鲜血浸染成红色。

    依邵阳来不及思考，立刻蹲下，将自己的衬衣撕开一条白布，又将白布缠在在柳如的右手的伤口上。这荒地虽说杂草不高，却也能阻碍人的步伐。依邵阳抱着柳如明明是跑，也成了一大步一大步的挪。明明是寒意甚重的深秋，他的额上却已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那薄薄的衬衣布料根本不能做到止血的功能，柳如早已失去了知觉，只是还会有血从她的伤口处流出。而依邵阳已经无力顾及，流出来的血很快将他的衬衫下方给染透了。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连外套都给浸透了。

    依邵阳越感艰难，只得竭尽全力地呼喊，可嘶哑的声音，全被压在了胸口，吐出来的音调，暗哑得如被牛车碾压过。

    “救命啊！这里有人吗？”

    “有人吗！！”

    “这里有人受伤了！来人啊！”

    连着几声呼喊，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脚步越来越难迈开。此时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前方的路边，走下来一个男人，他发现了依邵阳，并救了他们二人。

    医院里。

    柳如一张清冷的脸，色泽如绸缎衣衫一般，淡薄如纸，苍白如雪。一只手腕上插着针头，导管通往护士在一旁刚挂上的输液瓶，另一只手无力地瘫在床沿。

    见人已抢救过来，依邵阳高悬着的心堪堪放下，又焦虑了起来。

    为何自杀？

    在世界上多数人是“寿终正寝“，可自杀的比率也是很大。大抵因生活压迫所致，无法承受。也有因生死不渝的情而身心交瘁，继而陨。

    韶颜稚齿，饮恨而终，令人唏嘘。

    不管何人因何事倍感身心交瘁，都该善自为谋，再寻出路。

    想来想去，依邵阳觉得有些头疼，索性懒得想。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脑袋靠着墙壁，闭着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

    “诶，我听那王大妈说在医院瞧见你了，搞什么？”

    推门而入的是王小贱，打小和依邵阳一同长大，现在是依邵阳厂子里的大财务，兼任管家。

    王小贱面庞干净利落，眉清目秀，但确是个大圆脸，高鼻梁，耳朵长的有些长，笑起来很有福相。

    依邵阳一听声音便知道是他，刚刚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开，瞄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又继续闭上眼睛，懒懒的答道：“如你所见，去那不毛之地找草药，捡了条人命回来。”

    王小贱看他有点虚弱的模样，也不继续接上话，走到了床边仔细看，眼里才又惊又恐，半晌才说：“你怎么好捡不捡，捡了这个女人回来啊！”

    说罢，他又退了几步，到那依邵阳的椅子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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