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里就能躲过的。
想安全度过这场灾难,要么拱手而降,一如后主刘禅故事,要么血战到底,用生命保护身后的亲人朋友。
既然江天河拒绝逃难,罗贝尔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他的目光凝聚在掌心上,油画上的内容逐渐从旅店的风景扩大,扩大,直到上面的拉丁文和图样微小到难以观察,他便双手对握,十指交错,合上双眼。
“看到了。”
罗贝尔低声自语道。
“你躲不掉的。”
安科纳城向北两百公里左右,拉文纳大市。
这里是威尼斯在北意大利的一片飞地,一座拥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曾经作为西罗马帝国,东哥特王国的首都。在东罗马帝国被驱逐出意大利之前,这里还一度是帝国在意大利地区的统治中心。
今天,饱经风霜的拉文纳城迎来了继拉丁人、哥特人之后,又一位重量级客人。
奥地利摄政大公,年方二十余岁的“僭位者”弗雷德里克(腓特烈)三世,率领他的一万五千奥地利大军莅临他忠诚的拉文纳。
当然,如今的他还没有获得“僭位者”的称号,因为他仍然是奥地利公国的摄政,没有迈出距离权力巅峰的最后一步。
弗雷德里克三世的一生可以有很多类比。
六十岁之前是曹操,原本在施蒂利亚偏远山区做公爵的弗雷德里克,借助堂兄阿尔布雷希特早亡的机会入主维也纳,欺负堂兄弟留下的一对孤儿寡母,暂代神圣罗马帝国朝政,总摄万机,外御敌寇,内整军政,并最终夺取大公之位,接受教皇加冕,开创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哈布斯堡王朝,堪称一代枭雄。
六十岁之后是李隆基,弗雷德里克晚年昏庸无能,沉迷炼金化学,完全放弃了治理朝政,导致奥地利大公国在对外战争中屡屡惨白,先输法国再输瑞士,再输下去没人输了。到了国事最艰难的时候,弗雷德里克三世甚至连奥地利的首都维也纳都丢给了敌人,自己又跑回了老家蒂罗尔了却残年,一生事业付诸东流。
不过如今的弗雷德里克方才三十一岁,正是年轻力壮的岁数。
不久前,奥地利的前任公爵阿尔布雷希特二世暴病而死,留下的孤儿寡母无力维持偌大江山。
波西米亚在胡斯派的暴动下独立,匈牙利王冠也被波兰的瓦迪斯瓦夫三世夺走,只有奥地利本部和神罗西部的部分边疆省份(又称外奥地利)承认这对孤儿寡母的继承权,偌大的哈布斯堡王朝瞬间崩溃,奥匈帝国在几百年后的解体早在这一次便有了预演。
为了保住仅有的奥地利公国,身为寡母的伊丽莎白夫人邀请了哈布斯堡家族另一支系(施蒂利亚支系)的弗雷德里克暂代公爵之位,史称弗雷德里克三世。
那孤儿便是着名的“遗腹子”拉迪斯劳斯。而弗雷德里克三世除了奥地利王朝的开创者之外,还有另一个身份,马克西米利安大帝的父亲。
当然,这一年弗雷德里克还没有邂逅一生的挚爱,是一位三十岁单身贵族(字面意义)。
弗雷德里克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面色阴沉地喊来行军司马,质问他为什么今晚的晚饭还没送到。
行军司马流下斗大的汗珠,慌忙伏在地上请罪:“大公爵阁下,是在下处理不周,拉文纳市的长官说城内的储备粮不够大军驻扎一月所需,请大公爵移军别处就餐。”
弗雷德里克闻言勃然大怒:“荒唐!我大军不过万余人!只在拉文纳屯驻一个月,怎么可能没有粮食!”
他一鞭子抽在行军司马的脸上,抽出一条血淋淋的紫红印子。行军司马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去,把市长喊过来见我!”
司马唯唯诺诺地应承下来,连滚带爬的跑回城内。
抽了手下人一鞭子的弗雷德里克怒火未消,他恨恨骂道:“奸猾的意大利人!”
在他身后,同样骑着高头骏马的胞弟克里斯托弗安慰道:“兄长,无妨,如果拉文纳没有食物,我们可以急行军到博洛尼亚大市就餐。待开春以后,我军休整完毕,再向罗马进军不迟。”
弗雷德里克不知是执拗还是怎的,斩钉截铁地道:
“不,我就要在拉文纳屯军!如果市长不开门,那我们就强攻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