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刚刚搬入的办公室的东墙上,有一扇窗,占据了一面墙的三分之二的面积。由于好久没擦拭了,玻璃和纱窗上都蒙着厚厚的一层尘土,致使窗外的景色都变得朦朦胧胧。
周六饭后,我驱车来到办公室,一番清洗擦拭之后,玻璃变得水晶般晶莹透亮。窗外的绿色携着斑驳的阳光迫不及待的涌了进来,让人仿佛置入青翠欲滴清香怡人的山林之中。
按捺住满心的惊喜,泡一杯铁观音,在茶香袅袅中,感受五月的阳光,穿越丰茂的梧桐,让思想在满目葱茏中展翅。
窗外比肩而立着十几株高入云天的梧桐树,由于栽种的年数已久,青色的树干非常粗壮,伸展的树枝相互交错着,掌状的树叶密匝匝的长满了枝干,如一个绿色的屏风,几乎挡住了蓝天,浓密的叶见,悬挂着一颗颗梧桐果,如风铃,随风摇动着,把一缕缕风谱成了曲,让人感受到了夏日的诗意。
在这样一个树影婆娑、绿意蔓延的环境中,是应该有几分沉醉添几许诗意的。难怪白居易坐在云居寺的青石上,听梵音袅袅,沐山风习习,望着孤立挺拔“四面无附枝,中心有通理”的梧桐树,吟出“一株青玉立,千叶绿云委。亭亭五丈余,高意犹未已”进而“寄言立身者,孤直当如此”呢。
由此可见,自然界的一切景物,不仅能带给人视觉的感受,更能带给人精神的启迪,让人于滚滚红尘中,去破解生存的密码,参悟命运的玄机,确立处世的标准。
窗外的梧桐树,虽没有牡丹的雍容,玫瑰的娇艳,却因为生命的旺盛,让我的每一寸目光都无法忽视。看久了,竟感觉绿意盎然的梧桐并非只有诗意,其无声伫立的姿态,透出几分禅意。它们的身后,是历史悠久的商业中心;它们的四周,是明清时期巡院、都司、布政司、贡院和府学衙门所在。一边是商贾云集,叫卖声声,一边是官府林立,等级森严。在这样的环境中,有多少人能够拒绝红尘的喧闹,抵挡住千种诱惑,万般浮躁,从容着自己的从容,平静着自己的平静?梧桐虽没生在深山古寺,听不到暮鼓晨钟,但却像一个智僧,坦然地伴岁月更迭,从容地看云卷云舒,平静地任叶生叶落,不与春花争妍,不慕秋月高悬“殊无市朝尘埃气”表现出了一种居于尘世却纤尘不染的“禅心”境界,让人肃然起敬。
然而,又有多少人留意过路边、窗前这些心入禅境,不染俗尘的梧桐,又有多少人从梧桐的丰茂和凋零中悟出一些哲理、学到一些生存之道呢?
争名于朝,争利于市,这种近乎原始的动力,驱使很多人处心积虑,步履匆匆,既无暇思考活着的目的,也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到头来,不仅失去了健康,失去了爱情、友情和亲情,更失去了人生的快乐。去年,曾经的一位厅局级领导,因为受贿百万被判刑12年。大墙之内,当他明白捞取不义之财的代价是失去人生最宝贵的自由的时候,一切都悔之晚矣。
庆幸的是,我的窗口有了这些梧桐。它们不仅可赏、可读、可思、可鉴,亦可用它挺立的身躯为我挡住世上喧嚣,用如掌的叶子为我拂去人间烟尘,让我远离浮躁,恬淡从容,如不远处大明湖里那朵凌波盛开的空灵清雅的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