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0月7日
醒了。近几年少有的盼着起床,大概从半夜开始。一晚上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一片空白就不可能做梦,不做梦就睡不着,虽然算闭目养神,但脑细胞大量沸腾着。洗过一把脸之后,我意识到兴奋一晚上是不合适的,起码中国球员在前几界冲击的关键场次中踢臭大多是由于我这种情况。在一个伟大的历史性时刻到来之前,气氛往往应该是平静的,但我是极度狂热,因为球迷的标准就是狂热,况且还夹杂着年少轻狂。
比赛开始了,形势并不明朗。国家队有些乱,五里河的亿万球迷都沉默了,赛场变得安静极了,我仿佛听到了米卢急促地呼吸声。我捏着汗,阿曼等待着“5。19”“黑色三分钟”的再度重演。
20:05,于根伟进球了!我们一起看球的五个男生喊得像狼嚎一般,每个的脸上都挂着泪花。五里河一下子被点燃了,急速地燃烧,把每一双注视的眼睛烧得通红,就算你仅仅站在电视机前面。宿舍里犹如火山爆发,我们这些雄性动物,仿佛喝了某种变异的激素,狂摔啤酒瓶,把桌子大卸八块。那个时刻我们就是狼,嗜球如血,就连最内向的“眼镜”也一改往日的保守,光着膀子“呕呕”乱叫,差点跑到大街上裸奔了。
“我们赢了!我们出线了!”我们流着眼泪呐喊,在青春大山中回响!
“战痘”行动
那段时间熟人一见我,如同沙漠发现新绿洲:“你脸上长的什么呀”“青春痘!它高兴长,我乐意。”“哎呀,你这人还挺横!”接着一阵不快。只要别人一提这个问题,我的心跳就会加速几倍,血压也会上升不止,我还能听见自己面部那种生物龇牙咧嘴地狂笑,我的头就会自然下垂,背就会与地面形成一对非常完美的平行线,这使我的形象近乎于风烛残年状态。以至于那天我过路口,一位警察叔叔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跟前,一把搀住我:“老大爷,您慢点走。”
我肺都气炸了,决心展开一场彻头彻尾的“战痘”行动,再放纵它们的话,良田会变成古战场。
妈妈听别人说,不吃油腻,不吃辣椒,会帮助除痘,炒菜时每次都不放辣椒,而且纯素,更没有半点油渍。我吃着只有高僧才能吃到的菜肴,面部静如止水,胃里却如长江决堤,波涛汹涌,只是在引力的反作用下,向上而不是向下涌。我强忍着,在喉咙筑起一道防洪堤坝,留下一道只能一根菜叶通过的关闸。
小痘子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依然生龙活虎,大有赶超前辈之势,令我咬牙切齿,心里愤愤地说,软的不吃来硬的,曲线不行用直线。
我的手指头就担负起了重大使命——“排雷”那些或红或黑的一个个像隐性地雷似的痘痘极度可恶,趁哪个倒霉蛋手指头在专心致志地排雷时,突然丧心病狂地爆炸,弄得脸上像一块块开垦田似的,沟渠分明,如同“云南梯田”有时遇到“顽固派”把我折腾得眼泪横飞,我苦痛地勉励自己一定要挺住,然后拿来某个偶像明星的大白脸照片,憧憬后,接着排,接着痛——狠狠地记住这可爱的痘痘,青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