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杨痕,一路走着,待得身边没了旁人,才觉得自己这般窝囊。墨兰的眼神留在心中,便叫人时时刺痛。走得远些,脚步停了停,抬头望望月色,今夜却还颇是明亮,只这弯弯挂在天边,总是缺了圆满。此刻才觉得脸上疼痛,月儿这一巴掌打得用劲,杨痕摸摸脸颊。妹子没错,这样的二哥,倒还不如没有。回过头来,脚下又走起来,向后山再去,脑中不知思索什么才好,只那种挥之不去的感觉还在心中。一步一行,走了些时,便觉身边有人,回眼瞧了,才知是武曲剑圣随身来了。手中提了坛酒,跟在身边,什么也没说。
杨痕心道:随云大哥又何必来安慰我,自己这幅模样,哪里值得旁人关心。如此念想,瞧了一眼:“随云大哥。”
“前山人多,听的烦,咱俩找个地方喝两口吧。”
随云大哥倒是用心,杨痕又是一念。点了点头,便往林中去了。此刻月儿恐怕已在后山,自己实在没脸见她,不去也罢。
二人随了几步,便寻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干净地,坐下身来。随云递了酒坛过手,杨痕接了喝上两口。酒水清甜,能解人愁,也难怪师兄那么爱喝酒。
“随云大哥,谢谢。”此刻山中这么多人,恐怕也便只有随云大哥愿意陪着自己。杨痕心中一念,万分感慨。
“没什么好谢的。”
二人又喝几口,一时皆没说话,只望着这夜色颇好,星辰如斗,月卧蜿蜒。好是一副山中美景。长长一叹,竟也不知感慨何物。
“杨痕,山中这么多弟子,你知道为何我偏偏和你们几个熟悉吗?”随云远远望着山峦,映月微现,蜿蜿蜒蜒,这山,到底是青翠。
“嗯?”杨痕略一回神,看向随云。
“来天燎的弟子无非几种,一是像老七那样,被收留的孤儿,一是看的天燎名号,慕名而投。再不然就是那许多女弟子,想来天燎修这驻颜之术。
如此一来,天燎不得不制定许多规矩,莫叫山中人满为患,也不能乱了山里这清静的地界。所以天燎辈分甚严,倒也怪不得师父。这些弟子也个个规规矩矩,生怕惹了何人。你们师父小小岁数便当上了剑圣,自然少有人敢与他走得太近,言多必失,谁知哪天会不小心得罪这个小剑圣。我与你师父同是剑圣,自然也没什么弟子敢和我当真交心。”
杨痕听得言语,心中也道,难怪师父自从收了他们几个徒弟之后,反是变得开朗些许。如此想想,又接着听到。
“我和老七不同,老七是自小便在山上长大,惯了这山中的条条框框。而我入门之时已经十多岁了,本便生性浪荡,自然受不了这山里的规矩,这才长年在外游历。”
“那随云大哥又是为何入天燎的呢?”
“此事说来话长了,简而言之,便是满门被屠,无处安身。”随云一言,却不感伤,竟然自嘲一笑。
“啊?”本是只道自己是个孤儿,该是比人世间的大多数人要惨淡的多,却不想,自这一路走来,墨兰丧其父亲,母亲下落不明。大哥月儿一家更是。想不到这随云大哥也是一样的身世可怜,世间如何有这么多不幸?自己虽是孤儿,自小有九哥和义父关照,又有大哥月儿两人同为玩伴,比之他们,恐怕更是幸运的多。
“没错,我就是那种慕名而投的。这些年来,我去了许多地方,北国,东洲十六国,西持灵国都去过。甚至出过海,见过那传闻中的罡风之地,才渐渐明白这许多故事。方外虽小,五脏俱全,门派之间便与那各国之间本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更小些罢了。相比而言,却觉得北国更好些许,起码少生****。”
杨痕听得略疑,怎得方外会那么乱吗?
随云见他神色,又是一笑:“怎么,你不信?”
“没有,只是有些,说不明白。”杨痕抓了抓头,望望天色。
“你说铸剑山庄本是以冶铁铸剑为名,如何能在方外与天燎齐名?”
杨痕没有答话,只远远望着山峦,这处甚好,地缘开阔,竟也能将面前山色看的分明,山间晚风几分寒意,却也醒神的紧。
“方外三大门派,铸剑山庄以铸兵为主,四合商会总括方外一应钱庄物流,而天燎便是这方外最大的地主。天燎地缘辽阔,属地居民数十万众,否则这山中一应吃穿,楼宇修葺,从何而来?”
原来是这样。杨痕心中念想,来山中这么久,却是从未想过这许多事。这方外门派有什么区别?白羽帮占了三岔口,天燎与它又有什么差别?一念至此,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既然是这许多地主,许多国家,自然少不了摩擦,少不了征战。想到自己在这“第一大国”的后山呆着,却是没有经历。如此一念,心中反是一笑。
“你们几人与山中弟子多有不同,说起话来也不那般师伯师叔个没完。想来师父安排你们在后山,也是不想你们染了这山中的气息吧。”随云微微一叹,起了酒坛喝上一小口。
“随云大哥多心了。”杨痕接过酒来,也喝一口,再向远方瞧瞧,自来山中这许久,还当真没仔细瞧过山间夜色,原来也别有味道。
“行了,你们是什么人,来天燎做什么。你不必讲,我也懒得猜,反正这山里头有几个能说说话的,也是件好事。”
杨痕听了此言,才道随云大哥果然是见识广博之人,原来早便知道他们来天燎不是来习武的。此刻被人拆穿,反是觉得心里愧疚的很。
“随云大哥,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这事,不知怎么说才好。”杨痕又抓抓脑袋。
“诶,我说了,你不必讲,我也懒得去猜。你只要记得,有我这么个朋友便好。”随口一笑,人人皆有难言之处,我也不是见人就说自己满门被屠。又何必去计较。
杨痕听得此话,更觉心中惭愧,自己这身份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
随云大哥待自己这般好,如何不能告知?
“随云大哥,其实我和月儿,是来天燎逃难的。”
“噢?想不到和我一样。”随云又是一笑,“墨兰是那宋阙的女儿,这事我也知道一些。却没想到你们两个是来这避难。”
“嗯。随云大哥可知北都****之事?”
“你说的是那北国尚书赵云华率众进‘玄牝府’,被内廷武士诛杀的事?”随云听得,回身瞧瞧杨痕。想不到月儿和他竟是这般来历。
“嗯,随云大哥果然见识广博。月儿是赵尚书的女儿,我是那杨老的义子。”
“嗯?”随云听得一惊,这事看来有些意思了,“是那个杨老?就是。”
“没错,就是那个杨老。”
“噢。”随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似想起什么,又道,“原来如此。”
“怎么了?”
“你说的那个高人,就是你义父喽。”
“不错。”
随云又瞧瞧前方,将思绪理了理。这小子,真是不简单,这一思量,又觉许多想不明白,此刻反是上了心了:“你是那杨老的义子,那便是那北国辅圣护国大将军杨九的义弟了?”
“正是。”杨痕看这随云大哥越发迷茫,此刻正待一问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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