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shine”进入马拉松式的宣传行程。
一次的误打误撞,成了席儿融入新生活的转挟点,在包子的强烈要求下,她像是又多了个监护人,三餐再也不是独自在房内享用,而是与所有人一起,目的当然是为了监督她有没有乖乖地将食补料理吃完。
此后,在自己的工作许可的情况下,她开始跟着为了制作专辑的“shine”到处跑,失眠自此不药而愈,每日几乎都是累到睡着,最后甚至进化到能在附近还有一堆工作人员的情况下,在录音室外的休息室打起吨,原先对陌生人的排斥与警戒,在每日大量与他人接触下,渐渐被磨掉了。
专辑完成后,席儿的模样也有了些许变化。
她双颊稍稍丰腆了些,肤色也有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健康许多。
“白白姊,这边收工了。”手机那端响起阿平的声音,通知席儿准备用餐。
“谢谢,我马上来。”结束通话后,她花了点时间将手上工作告个段落,才踏出暂时落脚的饭店房间。
乘着电梯往下,电梯内的镜子映照出她的模样,她朝镜中的人儿一笑,一股神奇的感觉充斥内心。眼前的女人笑容恬静,却不疏冷,肤色虽白,却非病做,看起来还颇有活力。
真难想象这会是她。
电梯门在餐厅所在的楼层开启,席儿来到包厢后先进去,没一会儿,包厢的门再度打开,一堆熟面孔鱼贯挤了进来。
“嘿!席儿美眉!”
“白白姊。”
大伙见到她,全热情地送上招呼,她也习惯地回以笑容。
“席儿是你叫的哦。”走在后头的mai听见臀伴对女友的称呼,直觉反应地伸手推了对方后脑一记。
“不然咧?”阿ki故意装皮。
自从席儿上回跟他们出去拍mv,遇到几个外国人向她搭仙后,mai的攻击性在团员眼中看来又增强了好几成,逗他玩的趣味性也高了许多。
“叫金小姐。”mai拨开人墙,朝他的目标前进。
“那叫白白咧?’’
“也可以。”
“鬼才听你的。”众人显然下买这大酷桶的帐。“席儿,甩了这小表。”
“想死就讲一声,不用搞这招。”来到女友身旁,mai如无尾熊般贴在她背后,瞪了白目的家伙一眼。
一行人现在在加拿大宣传,虽然席儿戴假发的次数已逐渐减少,但在台湾,或在华人多的地区,两人还是有默契地认为假发能免除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干么,又没人笑你小,那么刺。”一语双关,又有人加入逗弄他的行列。
几个月前,席儿帮他们借到一座货真价实的英国古堡,让他们顺利将那首歌收音完成,也是在那时的聊天过程中,大伙意外得知,席儿的年纪竟然大了mail三岁,她外表看起来绝对少了实际数字十岁以上。
“年轻体力好,羡慕哦?”他不甘示弱地回嘴。“是谁去录音时挂病号,拍mv又进医院一趟?”
“又不只我一个。”阿ki将其他人一并拖下水。“啧,整场下来就你和古斯没事。”忆起那次几乎全员病倒的录音过程,工作人员一致认为是磁场不合,古堡太阴森,不适合他们浑身满是炽烈火焰的炎黄子孙。
不过托场地的加持,那首歌最后录起来还真有够他妈的恐怖,业界常说录音遇上好兄弟专辑会大卖,这回他们大概是跑到阿飘的大本营去了,从专辑预购开始,数字就几乎是以上一张的倍数在刷新纪录。
席儿静静地看着他们吵闹,唇边的笑意始终不散。
过去,她从不知道,原来热闹的感觉是如此幸福,光和大伙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看着他们互动,就足以教人心情愉悦久久。
偶尔眼神和mai对上,他会装可爱,故意放电,接着就会有人跳出来主持正义,坚持要将情侣赶出包厢。
老样子,一移人在吵闹中用完餐。
出了包厢,几个长不大的男人还在为了通告上的游戏争论不休,mai一手搂着席儿,一边继续和其他人战个你死我活。
“他真的很笨,加拿大的首都竟然回答温哥华。”几双没救了的眼神全集中到mai身上。
“讲太快,口误不行哦!”“亏你在这住了十几年,你的地理老师会哭死。”
“去你的,你成绩最好是有比我好!”男人就是幼稚、爱比较,而他们自诏幼稚鬼,当然得更加计较。
“对啦,多伦多商学院肄业的高材生。”阿ki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自己的课跷掉,三天两头跑来音乐学院鬼混。”
“结果成绩还比你好。”mai吐槽。
“最好—”正想反驳,但mai脚步突然止住,其他人立即脚发觉有异,也全停下动作。
餐厅外的回廊,两位西装笔挺的男士朝他们迎面而来。mai眯了眯眼,睑上笑容褪去。
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席儿疑惑的抬眼。“敦?”
“哇爽了。”身后传来低咒。
她不解地将视线转了个方向,向旁人寻求解答,”mai他老爸。“阿ki在脖子上比了个割喉的手势。“挫赛。”
“玩够了吧?”
一伙人全挤到饭店的总统套房内,mai和其中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一也就是他爹,进到会议室,另一位同样穿着正式,应是助理的男子,则和其他人一同待在客厅里。
无奈助理寡不敌al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将耳朵全贴在会议室的门板上,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决定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家里的生意不顾,放任你在外面玩,都已经三十好几了,你当自己还能玩几年?”
mai静静地听着父亲的训话,不发一语。
“和那群台湾来的穷小子整天混在一起敲敲打打,以往没限制你太多,你就和那群不入流的家伙称兄道弟,丢下一句想走自己的路就飞到台湾去,结果呢?不过就换个地方鬼混,看你现在的样子—”齐家昌眼神脾晚,语气虽平稳却带着强烈的傲慢。“什么规矩都没了。”
mai表情没太大起伏,顶多是微微扯动嘴角,表示所有话语他全都听了个仔细。‘“
在门板外将训话听得和门内的mai一样清楚的席儿,忍不住发出不平“太过分了”
伟伯朝她比了个嗓声的手势。
“他爸也很偏执。”阿ki一语道尽一切。mai的偏执性格多少像到他老爹,只是两人方向不同,完全无交集。他也见识过那男人得理下饶人的说教功力,因对方毕竟是好友父亲,自己只能尽量闪远一些。
“卖弄皮相赚钱,像十几岁小表一样又唱又跳,你还有多少时间能在这行里赚多少钱?浪费时间!浪费我从小在你身上的所有栽培!”齐家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嫌恶。“大庭广众之下吵吵闹闹,没个规炬,还搂个不知检点的妓女—”
“爸—”mai终于打破沉默,出声抗议。“她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看到你在电视上,在舞台上被包装出来的偶像模样,出于崇拜心态倒贴上来的“女朋友”?”他不屑地冷笑。
mai只感到无力。自己只是喜欢音乐,不是想搞叛逆,多年来,他已经看开,并不奢望父亲能对他选择的路有什么正面想法,但也没力气再与他在这话题上多做无意义的辩驳。
但污蔑他的宝贝,就不在他的忍受范围内了。“我主动追她的。”
“和那女人分手。”齐家昌轻哼一声,迁自下了决定。“雪伦很喜欢你,你们可以先订婚,她的工作能力强,对处理公司事务有很达大的帮助。”
mai忍不住叹气。“爸,我不会接公司,公司有很多专业经理人,我对从商一点兴趣都没有。”鬼打墙般的对话,让他不得不再次重申。“还有雪伦,请告诉她,我有女朋友了,我很爱席儿,不可能和她分手,也替我向伍伯伯道歉。”出于对父亲的尊重,他才没脱口而出叫他再生一个比较快的不正经言谈“你还是搞不清—”
就在齐家昌数落的话又要再度落下之际,会议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打开,在门外怒意已达临界点的席儿终于再也忍不住地闯了进来。
室内的两人视线一同转过去,只见门口黑压压一群人,目光和他们一般讶异地望着在场的唯一一位女士。
“你—”“我很抱歉,先生。”席儿脸上无半点歉意,甚至可说是无礼高傲地膘向他。
“斑比?”mai挑挑眉,对女友的反应也有着好奇。“容我提出一点妇道人家的小小意见。”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席儿神情冷然地定向这对父子,态度维持同样的高傲。“麦又敦先生对经商毫无兴趣—”
“他叫齐又敦。”齐家昌打断了她。mai小声的对她解释“麦是我母亲的姓。”
席儿微微扯动嘴角。“显然他对音乐的热情,是追寻其母脚步。”她的语气已下只是高傲,甚至可说是目空一切,连回应对方问题都是施舍般的点到为止,而不愿详述。
众人全傻了眼。席儿平时的模样就像只小鹿,安静羞怯,常因团员随口一两句逗弄便露出困窘,可现在的她,却像只女主蜂。
mai和其他人一样愣了下,但随即反应过来。
席儿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她的监护人不知道哪个年代就正式受封爵位,她的教育中绝对少不了贵族式的应对这环。
看她,多么高傲,就像他的女主,他露出了笑容,不干扰头一回在女友身上见到的难得景象。
“你—”齐家昌显然被席儿的气焰震慑。毕竟时常与各界人人士往来,他看得出眼前的女子不是虚张声势的摆架子,这简直将他人都当虫子般看待的不耐,在现今社会己经很少见
了。
他仔细再将她打量过一遁,拿出自己在商场打滚的圆滑,用宇斟酌地道:“他是我儿子。”“他热爱音乐。”“音乐无法让他赚更多钱。”
“但他会快乐,先生。”席儿像在看老鼠般的挺直身子,站在离他三公尺外的距离脾晚着他。“人类应该进化到生儿育女不再是为了利益的年代。”。
“靠我们白白妹好呛”门边有人忍不住倒抽口气。
“我是为了他—”
“容我打断你,先生。”她语气疏冷,僵硬的表情显示出浓重的不耐烦。“他表示过了。”
“他—”在她下耐烦的气焰下,真的会使人产生对方纤尊降贵的认知,意识不自觉会认为自己矮了一截地照着她希望的意思走。
齐家昌难得无言:心中的尊卑感令他将反驳的话吞回肚里去,甚至觉得得认同她是对的。
“不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陷人身后椅背,摇头低喃。“他能将公司弄得更好,以伍老在英国的关系,他会帮阿敦拓展那里的市场公司会更大,他能过得更好”很久没从父亲口中听见如此亲呃的小名,mai。心中五味杂陈。
“爸”他轻唤了声。“对不起。”他不怪父亲的执着,,只能说命运无法让两人在人生目标上有交集。
“我真的喜欢音乐,把音乐从我生命中拿走,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他语气轻缓却又无比沉重的再一次向父亲重申。语末,道出一直是心中冲突且未曾在父子问提及过的部分。“和妈一样。”
他永远无法想象,穿着正式西装,坐在办公室内成天对着文件报表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他的心灵一定会枯萎,死掉。
做音乐让他能理直气壮的不必强迫将自己塑造成社会要求的三十几岁,甚至往后四五十岁的成熟男性应有模样,他喜欢自己的一切,包含有点长不大的部分。
齐家昌闭上眼,揉揉自己额侧,一手朝他们摆了摆。“算了。”mai和席儿互望一眼,他朝她露出抹复杂的浅笑,她则依旧是下巴略抬的冷傲样,只能藉由眼神和直觉来判断对方的想法。
mai起身,朝她走了过去,对她伸出一手。“走吧,我的公主。”他声音中有着压抑的瘩症。
她什么都没说,两人静静地退出去,将空间留给他的父亲。
“这个周末,将是“shine”“失落的世界”世界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演唱会起站由高雄出发,终点站又回到台湾,最后一场将在台北“幽闭的空间内,隔着墙板,隐约传来电视里娱乐新闻旁白播报的声音。
“非常特别的,下个月底即将上映的电影气“落日杀机”舍弃了一堆唱片公司量身打造的提
案,直接指定”shine。新专辑中的第二波主打“嗜血动物”作为落日杀机的主题曲。
“嗜血动物这首歌的mv,是团员们远赴英国,借用一座私人古堡拍摄而成。
其中mv几幕的拍摄背景,据说是昔日的刑房和囚禁人犯的地方,与落日杀机中出现猎杀吸血鬼的众多私刑、血腥的形象不谋而合,传言落日杀机的导演与许多业界人士,看过这支mv后,都极力向“shine”的经纪公司打探拍摄地点,结果皆以古堡主人不愿曝光为由而遭到回绝
在正常日光灯的照射下,一名全身黑服,肤色青白的男性与mai两人出现在同一空间内。这里是“shine”录音室旁的小休息室,而男子则是席儿的舅舅—尤尔萨菲斯。依德凡赛。
“务必遵守合约内容。”无温度的深沉嗓音,率先于空间内响起。
下楼来取丢放在休息室桌上杂记本的mai没有回应,只是动作停了好九拍,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你会吓死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表情因惊吓而微僵。
“那是目的之一。”尤尔露出几乎是零度的微笑。
mai受不了地摇摇头,努力抚平瞬间破表的心跳。“只要席儿还没谋杀掉丈夫之前,我都还没离婚的打算。”
这回,尤尔的笑容增温了些,成了货真价实的微笑,虽然依旧阴冷。
“很难,孩子。“他低声道:“你是她的另一半。”
拉开椅子,mai径自坐了下来,面对尤尔的压迫感太强烈,再站下去,他伯自己会腿软。“对,我们两个在同一张结婚证书上签字了。”
“是呀,束缚的力量。”尤尔由墙边向房中央走近一些,在距离他几步距离外停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和婚姻一样。”语末,他又勾了勾唇角。
机警的mai察觉他话中有异,表情瞬间变得可怜兮兮。
“uncle一你就行行好,别闹了,当做结婚礼物,别卖关子的告诉我可以吗?”民情不同,他不敢学席儿直接喊尤尔的名字,只好跟着她唤。
“机警的孩子。”
“人总会学乖嘛。”他现在已经知道,依德凡赛家的人不像他们平时接触的这群死老百姓,喜欢讲一堆喇赛的鬼话,跟依德凡赛家的人对话,他得绷紧神经才行。
“哼尤尔发出气音的哼笑,嘴角咧开的弧度又因而加大。“我喜欢你的想法,孩子。”
“我的想法就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礴孩子来。子去的叫着,而且还要喊一个看起来大他没几岁的男人uncle,真的会让人有点精神错乱”他撇撇嘴。虽然知道眼前这人的年纪一定是自己的年龄再乘以三位数来计算,但视觉看起来,对方顶多只比包子大个一两岁。
而且这是以非常二局估“的眼光去判断了。
“绷紧你的神经,男孩。你的想法若能和你的眼神一样清澈,会好一些。”尤尔保持着微笑,但这会儿却朝他摇摇头。“席儿下来了,向妻子说些甜言蜜语吧,小子。”说着,他边往后退了两步。
“还有,请帮我告诉她,别常回英国,我习惯安静,尤其受不了小孩哭闹。”这会儿,他是真的朝mai露出个友善的笑容。
接下来,mai只见到比自己认识的人都要高壮许多的身影,如同被转动调节器的灯光,逐渐转深变暗,最后成了完全模糊的黑影,之后消失。
他坐在原位上,脑中因刚才上演的画面而有所冲击与混乱,却又得强迫自己思考他最后几句话的含意。
唉还是席儿好,至少她不会跟他打哑谜“又敦?”妻子的叫唤声唤回他的注意力,他见到席儿的浅褐色长发由休息室的门口那端冒了出来。“尤尤尔刚才来过?”她不是很肯定的问。
直到见到妻子的身影,mai先前的紧绷才放松下来。
“对,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差点吓死我。”他嘴上喃着无奈的笑,朝她招招手。“可不可以告诉他,你老公的胆子很小,别常来这招,我的心脏会受不了”“会习惯的”席儿却如此笑答。
“斑比,你是在跟我开玩笑?”mai双眼睁得老大,确认地盯着她。
他是信佛祖的,遇上吸血鬼念佛号一点安心感都没有,更何况对方是他老婆的舅舅,没道理他和老婆在一起半点事都没有,遇上她舅舅就忍不住想念佛号吧?席儿抿着唇,藏不住嘴角弯弯的笑意。
难得见到他慌张的模样,她故意不想跟他明说,想见到尤尔主动出现,恐怕比歌迷成功冲上台,触碰到他们任何一位团员的机率还低上非常多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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