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这回铁定没跑了……”家人们纷纷溜须拍马,刻下找庙祝打商量,施舍过不菲的香油钱,自是一切好说。
晚间,雨淅淅沥沥下得更大,闷雷轰隆隆一阵紧似一阵。
求子的夫人跪在蒲团上,对着庙中神像,焚香默侍,消遣世虑。嘴里念念有词,心无旁骛,对纱窗外的疾风怒雨充耳不闻。白天跟她搭腔的俏姑娘也跪坐一旁,神色同那夫人一般恭敬。
庙堂内香烟氲氤,几支蜡烛火光摇曳,颤悠悠散发着昏黄光华,晃抖得二女脸上忽明忽暗,影子在地上飘飘荡荡游走不住。
倏忽几枝丫流电撕裂夜空,闪闪得四下瞬间明如白昼,而后又是一串巨雷于空中炸开。
那夫人骤然一惊,呆了一呆,似是又有所悟。
当下,“咚”“咚”“咚”朝菩萨磕了三个响头,合十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信女祈子,不求贵不求贤,不求聪不求忠,但凭菩萨任赐一子,痴呆愚傻,大奸大恶者矣可,所有的罪孽都由为娘者承担……”说着说着,不觉眼中泪光莹莹。
那俏丽姑娘见夫人求子心诚,也有样学样跪拜,嘴里默念:“信女刘氏,望门守寡,本欲坚守贞洁,岂料那贩茶少年多有轻佻,信女一时不察竟……拜求菩萨,小女尚未改嫁,与那郭大郎也无媒妁之言,此番千万莫要珠胎暗结,若是菩萨有意赐子,可将民女的福分让与身旁的夫人……”
两个女子在庙堂中各怀心思,一个求子,一个希望不要受孕。
“唉……”一声悠长清细的叹息回荡在小堂中,绕梁不绝。
那刘姓姑娘杏目圆睁,游目惊恐四顾,不知是否听错了,再看那夫人,犹自诚心祈祷,并无异样。
“可怜天下父母心……”那极细微的声音悠悠扬扬道。
刘氏这回听得真切,那声音分不清是男是女,也听不出来自何处,便似在身旁附耳低诉一般。
除了那位求子夫人,房内再无他人,唯有面前神像映着烛光栩栩如生,依旧含着亘古不变的慈祥笑意。
“菩萨!菩萨!是您显灵了吗?信女……信女……”刘氏轻声低呼,一时间竟自哽咽难言。
“念你心诚,此番就如你所愿吧!”刘氏只觉眼前金光一闪,整个人立刻晕厥过去。
“姑娘,哎呀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那求子夫人慌忙将刘氏扶住,大声叫嚷起来,顿时,守在外边的家人也纷纷冲将进来,一时间庙堂内又乱成了一锅粥。
此时,神像后转出一个人影,全身上下藏在漆黑的缁篷里,只现无奈的双目,讪讪道:“唉!今晚是没法睡了。”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影子里传出低声呵斥,“蠢材,你那斗鸡眼可坏了事,求子的没求到,不想要儿子的,你却给人家送去了,这般糊涂,万莫要给世间招来什么妖星才是呀!”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