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此奇怪,明知自家的地已经被朝廷征了,可魏进德就是不死心,还天天往田里跑。里正家也是一天去三趟,就想着福王说不定看不上梨树村的地,回头跟他老子说不要了。这么一来,就皆大欢喜了。
良卿也存着他爹的心思,陪着往里正家奔了几次,烦得里正见到他爷儿俩就头疼。良臣倒是没去,因为他现在觉悟很高,明白小民不与官斗的道理。
另一方面,良臣还在头疼科举的事,没心思陪他爹和大哥在外面瞎转悠。
这天,良臣正躺在床上琢磨府试的事,院子外传来他爹和大哥的脚步声。
良臣忙上床上坐起,刚迈出屋子,就见他爹和大哥坐在门坎上生闷气。
“爹,出啥事了?”良臣有些奇怪,好好的生这么大气干什么。
“刚听人说了,张家的地不用征了。”魏进德没吭声,良卿答的话。
“张家的地怎么不用征了?不和我家的在一块么?”
良臣有些糊涂,没明白什么意思,要不是他爹和大哥样子不对,八成还以为朝廷不征地了。
良卿闷声将事情说了,原来就在先前他爷俩在村子里撞见张家的人到田里干活,于是觉得奇怪,这地都叫朝廷征了,还下地做什么?结果一问方才知道,人张家的地不用征了。
“凭什么不征他家的?他家要不征,我家也不给征!”
良臣十分不服气,张家在村东有六亩地,他家若是不征,官府凭什么征自家的地。不惠寡而惠不均。这家不征征那家,算什么?
“别说浑话了,我家能和张家比么?人张家老幺可是宫里的老公。”良卿气归气,可不浑,跟官府对着干的事,他可不敢。
一听这话,良臣更是不服气,嘟囔道:“在宫里当老公就能不征了?”
“傻小子,朝中有人好办事,不知道么?张家老幺现在出息了,县里能不给他面子?”良卿摇摇头。
良臣撇了撇嘴,没说什么,因为没法说。有明一代,内廷外朝并重,张家老幺真要往肃宁县打个招呼,这地方上怎么也要给个面子。左右不过几亩地的事,福王那边怕是更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兄弟俩谁都没说话,都觉憋屈的很。这时,他爹魏进德却在那喃喃一句:“其实,咱家也有人在宫中。”
“啊?爹你说啥?”良卿听了一愣,没反应过来。
良臣听清楚了,下意识问道:“谁啊?”
魏进德看了眼两个儿子,慢吞吞的从门坎上站起来,一脸迟疑的模样,显是不想说。
良卿反应过来了,有些激动道:“爹,你倒是说啊,咱家谁在宫中?”
良臣也巴巴的看着他爹。
魏进德显然是不愿意和两个儿子提这件事,可这话是他自个提的,两个儿子又都在看着他,人也都大了,这件事迟早也得告诉他们。
于是,犹豫片刻后,他终是说道:“是你二叔。其实他没死,如今在宫里当老公,改了名字叫李进忠。”
“二叔改了名字在宫里当老公?”良卿只觉不可思议,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二叔死在外面呢。
良臣也很惊讶,正准备问个明白,突然“咯噔”一下,旋即就觉心跳得厉害。
“爹…你说…你是说…咱二叔叫…现在叫李进忠?”
良臣说这话的时候,牙齿都在发颤,眼珠子更是鼓得老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