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不动,仔细辨认方位,而后合上书移步窗边。
窗是开着的,夜风裹挟凉气吹进来,甚是舒爽。任公子向窗外张望,无人,也无亮光。他只当哪个受委屈的丫头躲在暗处偷哭,便开口朝夜色安慰:“莫哭,明早来见我,无论何事,我为你做主。”
“公子能为奴家做主?”人未到声先至,温婉动人,柔美可叹。下一刻窗外乍现一道陌生的身影,黑发白衣,俱湿透了,滴滴答答地淌着水珠,披散的湿发贴在脸上,遮去大半的容颜,仅露出中间一小块惨白的肌肤,同一双眨也不眨转也不转的眼睛。
这道身影出现得如此突兀,强烈冲击任公子的视线,以致他吸进去的一口气没来得及吐出来,闷在胸中,猝然倒地。
翌日清晨,任公子醒来发现自己好端端躺在床上,不禁叹道:原来是梦。抬眼却见昨晚读的古书丢在窗边地上,心中不免犯嘀咕。是耶非耶?立而望之。
神不守舍的一天很快过去,夜“如约而至”。任公子不肯入眠,在房中踱来踱去,最终驻足在敞开的窗边。
他望着窗外的夜,窗外的天,一时思绪万千,脱口而吟:“夏日星不语。”
“冬季雪长歌。”黑暗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和声。
任公子想了想,续道:“虽不语,但知明日艳阳照。”
那女子的和声很快接上:“既长歌,便等来年麦浪翻。”
任公子当真惊喜,向发声处作揖:“小姐妙句,可否现身一见?”
“奴家怕吓到公子。”
“小姐此言差矣。小生饱读圣贤书,岂是那以貌取人之徒?小姐兰心蕙质,万万不该妄自菲薄。”
“并非奴家自轻,昨夜……昨夜已令公子受惊,今着实不敢再冒失。”
昨夜竟不是梦。任公子却对昨夜所见之人毫无印象。他又作揖:“昨夜小姐的出现过于突然,小生不察,失礼了。”
“小姐不必心存顾虑,你且慢慢走近这光亮处,以便你我畅谈。”
沉默片刻,夜色中缓缓现出一位白衣黑发的女子,眼如秋水,眉若轻愁,冰肌玉骨,弱质纤纤,惊为天人,直教任公子看痴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白衣女子道:“奴家不幸落水,全身湿透几日不干,托公子的福,一夜之间居然干爽了。”
任公子哪里听得进去,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天地间唯余眼前这一抹身影。他想她大概来自仙界,误入凡尘偶遇自己,也许今生因缘前世注定,那他的前世必然是拯救过天下苍生,才换得今夜的两两相望。
岁月静好,不如作诗。窗内窗外一双人,不过男在外女在内,匆匆一夜过去。
如此反复,直到任公子亲笔所描美人图被任母无意中翻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