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楼阁出来以后的每个雨夜,陈洛再没有起拿备盆、桶来接过漏雨。
他都不住小楼阁了,还接什么漏雨。
小楼阁都没有了,还漏什么雨。
这一夜,窗外下着大雨,大雨打在雨棚上,噼啪作响。纵然声响很大,李晴天被陈洛搂着,睡得很香甜。
忽然一阵大风袭来,竟然把大雨吹斜了,野蛮地叩打着玻璃窗。
李晴天吓得睁开了眼睛,入眼的只有黑暗。紧接着,枕边人的啜泣声传入她的耳朵里。
她试探着轻轻叫了声:“哥哥?”
而没有得到陈洛的回应。
她慢慢地伸出手,抚摸向陈洛的脸,入手处,却是冰凉的泪水。
她推了推陈洛,又喊:“哥哥,你怎么了?”
还是没有得到陈洛的回应。
刹那间,李晴天明白了,她的哥哥陷入梦魇里了,在梦魇里找不到出路,伤心地大哭。
李晴天坐起身子来,摸着陈洛的脸,大声喊:“哥哥,醒醒,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说来也神奇,梦魇里的陈洛竟然醒了,他睁开水汪汪的眼睛,用颤抖的声音问:“嗯?口水猪,你要喝水吗?”
见陈洛醒了,李晴天复又躺下来,侧着身子,小手放在身来的胸口上,轻声问:“哥哥,我听见你在哭,你是做梦了吗?”
“啊?”陈洛的脑袋混混沌沌的,我是做梦了吗?
已经从梦里走了出来,再走进去已是不可能,只有个依稀的印象。
陈洛定了定神,说:“口水猪,我刚才好像是梦见我爸了,在梦里,他好像又在骂我,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我已经忘了。”
李晴天问:“哥哥,是想爸爸了吗?”
陈洛犟嘴道:“我怎么可能会想他呢?我为什么会想他呢?他对我是那么的不负责。”
李晴天说:“哥哥,我都醒了,要不,你给我说说你家的事情吧。”
陈洛摸摸李晴天的头发,温柔地说:“事情很多,故事很长,很沉重,你确定要听吗?”
李晴天说:“你就应该把心事说出来,看你连做梦都被压哭了。”
陈洛深吸一口气:“好吧,我给你简单地说说。我打小没有妈妈。”
李晴天疑惑道:“咦,前几天你妈不是还打过电话来吗?”
陈洛说:“她是离开了又回来的。离开得很彻底,回来得不彻底。”
李晴天问:“是怎么的呢?”
陈洛说:“听说我爸是家中的独子,独得我公、婆的宠爱,养成乖张的性格,目中无人火烈暴躁。
娶了我妈以后,还是死性不改,常常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对我妈,轻则辱骂不绝,重则拳脚相加。
而且,还不听我公、婆的约束,对我公、婆也一视同仁,丝毫不顾及孝顺之道。
后来,听说是在外务工时,冬日于炉边烤火,突发母猪疯,扑倒于火炉上,烧毁了右脸。后来,腿上割肉补在脸上,经过一番治疗也还是个扯巴脸,算是彻底毁容了,再不现英俊脸庞。
许是毁容的缘故,他的脾气更坏了,酗酒,变本加厉。听对面四婆婆说,他曾扯着我妈的头发拖行,暴行令人发指。
我婆终是不忍,暗地里劝我妈逃了去吧,于是,我在大约五岁的时候,就没有妈妈。
可怕吧?”
陈洛轻声说着往事,李晴天在温暖的被窝里还是觉得心底发凉。
无休无止的暴行会令人心发凉,令人的身体发冷。
尸体就是僵硬的冷冰冰。
察觉到李晴天有些发抖,陈洛知道她是害怕了,说:“我们不听了吧。”
而李晴天倔强地说:“哥哥,你说,我听着呢,有你在,我不怕。”
陈洛不由地点点头:“那我继续说。于是,从那个年纪开始,我就成了一个没有妈妈的人。
在我的成长过程里,遇到不少叔婶,他们看着我一点一点长大,会逗我,洛洛,以后你妈回来了,你得不得认她?
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答案无非是认或者不认。而每次当有人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我都说,认。
他们好像很满意我的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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