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荃兰而茝(音采)香。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迋迋(音狂)若有亡。众鸡鸣而愁予兮,起视月之精光。观众星之行列兮,毕昴出于东方。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司马相如写赋一贯辞工句丽且大气磅礴,整篇长门赋承袭他平素的文风的同时改大气为哀婉,一片长赋写尽后宫凄苦,即使是汉武帝也看的心神动摇。
刘彻放下手中的白卷,抬眼看了看聂胜,说道:“司马相如不愧才子之名啊,写得不错。你可以下去了。”
“是!”看着皇帝平稳无波的面孔,聂胜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只是一瞬间,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很快从容退下。
椒房殿中再度只剩下刘彻一人,看着手中的长赋,他的眼神闪烁不定。过了许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去。
另一方面,长门宫中的陈娇现在可是开心的快疯狂了。她边快乐的哼着小曲,边收拾行李。
这个地道可以通到长水边,虽然不知道长水是个什么地方,不过肯定在长门宫以外。也就是说,她可以通过这个地道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幸好馆陶公主留了这么一手,真是造福全人类啊!陈娇一扫数日以来的郁闷,精神爽利的向她现在那个未曾谋面的公主娘亲道谢。
行李要挑轻小薄贵型的,所以室内可以看得到玉器金饰什么的都被陈娇一扫而空。衣服嘛,就算了。一个年轻女子穿着这么华美的衣裳,太引人注目了。
出去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身衣裳换掉。陈娇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打包好落跑要用的行李,陈娇把它藏到了地道里,等着从晚餐里偷些食物,明天一早就走人。一边幻想着离开以后的幸福生活,一边坐在床上傻笑的陈娇让前来此后的奴婢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位主子在冷宫待傻了。
新鲜的空气,芬芳的花香味,潺潺的流水声,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从地道里出来的陈娇有一种拥抱大自然的冲动,虽然举目所见的都是秋季特有的枯枝败叶,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出笼小鸟的心情。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拎着小布包裹的陈娇一边走,一边这样说道。她顺着长水,逆流行走,不久就看到了一座桥。这座桥边倒是相当热闹,有许多人也像她一样拎着行李,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上前看了看,那座桥边立着一碑,上面居然写着“灞桥”忍住尖叫的冲动,陈娇深呼吸了几下,才没让人看出她的不妥。
灞桥耶!居然可以看到千年前的灞桥,而不是后来钢筋水泥重新浇筑的灞桥。天呐,太幸福了。“年年柳絮,灞桥伤别”千古文人心中的灞桥离别居然在她面前重现了。
陈娇连赶快离开都忘记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来来往往送行的人不放。现在已经是秋季,自然没有柳树以进行折柳送别,不过来来去去的人中,还是有不少人在吟诗相送的。陈娇一个女子,如此眼睛放光的看着他们离别,倒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让许多本来正伤感的远行人心里都产生了一种荒谬感,但是看到陈娇这张天姿国色的脸,一时也不好去说什么,只能装作没看见。
“啊!救命啊!”忽然一个声音将陈娇从痴迷中惊醒。她一回神,就发现了尖叫的源头,一个黄裳女子跌落在水中,现在正呼救呢。
那个女子在水中呼喊个不停,明显是不会水的,可是众人却都站在岸边手足无措。陈娇倒是急了“你们怎么不下去救她啊?”
“这个,我不会水。”
“素不相识,男女有别”
眼看着那个女子就要沉下去了,陈娇来不及理会他们的理由,自己跳进了水中。好不容易摸到了那个女子的手,要将她带向岸边时,陈娇发现了一件很不妙的事情。
她虽然会游泳,可是这个身体不会,抽筋了,好痛啊。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扶着的女子接过去以后,陈娇送了口气,就很没形象的晕倒。昏迷前,她想,糗大了,没救到人把自己给搭上去了。
“夫君。”那个黄裳女子被救上来之后,伏在救她上来的青衣青年身上,身子因为虚弱或者恐惧而颤抖着。
“没事了,没事了。”那个青衣青年拍着妻子的肩膀安慰道。
“主人,这个救夫人的女子晕过去了。怎么办啊?”方才和青衣青年一起跳入水中的仆佣抱着陈娇浮出水中。青衣青年看了一眼陈娇,皱了皱眉头,转身向围观的人群问道:“有人认识这位姑娘吗?”
人群里一阵郗郗窣窣可是就是没有人出来说话。到这个青衣男子要开始不耐时,才有一位敦厚老者说:“这位姑娘似乎也是要出远门的,这是她刚才丢在岸上的行李。不过她似乎是一个人来的。”
听到这话,青衣青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分。
“主人,怎么办?”那名仆人小心地问道。
“能怎么办?”青衣青年没好气地说“我们急着赶路,只能先把这个大麻烦带上,等她醒了再说。”
于是,陈娇坐上这位青衣青年为他夫人准备的马车。当时,身在灞桥的人都是来送别的,自然没一会儿就散去了,陈娇被人带走的事竟然没人知道了。
“皇后怎么会失踪?你们是怎么办事?”刘彻的怒吼在宣室殿响起,前来禀报的长门宫总管寿琦伏在地上不敢吱声。
“什么时候发现了?”刘彻看着寿琦瑟瑟发抖的背部,渐渐冷静了下来。
“今晨,娘娘说她想好好休息,不许我们打扰她。所以一直没人进内室伺候她。后来,给娘娘送午膳时,才发现”寿琦心中不停叫苦,小心翼翼地说出事情的经过。
“换句话说,皇后是在宫中离奇失踪的了?”刘彻一面打理着心中的疑惑,一面询问。
“是的。”
“宫里都找过了?”
“找过了。”寿琦心想,要不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位主子,又怎么会来禀报呢。
“杨得意,你去告诉张汤,让他再到长门宫搜查一遍。还有,准备一下。朕要出宫。”刘彻“嗖”的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
“皇上,要去哪里啊?”杨得意给寿琦使了个算你走运的眼色,连忙跟上去问。
“堂邑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