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各有想望的三人,陈娇只觉得房间里气氛过于怪异,她低着头自顾自的喝着甜如饮料的新丰酒。低垂着小脑袋,全没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三人关注的焦点。
静默被送酒上来的小二所打破,小二的看着不停的自顾自往酒杯里倒酒的陈娇惊讶得合不拢嘴,他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位小姐真是海量。”
看着小二惊讶的面孔,陈娇不觉一笑,她说道:“你们这酒,味道是好,可是酒精浓度这么低醉不死人的。”这点陈娇倒没有说谎,古代的酒一般度数都比较低,因为他们还不是采用蒸馏法制做出的蒸馏酒。
“我们新丰酒享誉天下,可是当年太公高祖都很喜欢的酒,姑娘这么说,是瞧不起我们新丰酒吗?”这个小二显然是极有集体荣誉感的,听到陈娇这么说,竟然忘记了自己正在招待客人,回嘴顶了陈娇一句。
“当然不是。”看着眼前这个愤愤不平的小二,陈娇心中觉得既怜惜又好笑,便说道。
“不是新丰酒不好,只是我想喝的酒这里还没有。”陈娇不觉想起从前自己和过的那些酒,虽然算不得什么名酒,可是却比现在手里拿着的这个新丰酒度数要高得多。
“姑娘想喝的是什么样的酒?天下没有我们新丰没有的美酒。”小二继续和陈娇顶道。这须也怪不得他,新丰本就以酒闻名天下,又靠近京城各地商贩来往,新丰也说的上是大汉朝少有的繁华城市,各地的美酒自然都可以在新丰找到。他一直深深为新丰酒感到骄傲,现下忽然冒出一个女子,先是海量的饮酒,后又透露出世上另有比新丰酒更好的美酒,这当然让这个从未离开过新丰的孩子心中不服,孩子气上来就和陈娇强上了。
“你会蒸馏酒吗?”陈娇虽然明知不可能,仍然随意问道。
“什么是蒸馏酒?”这下连一直在一旁笑听着的三人也来了兴致,公孙弘问道。
“就是将已经酿好的酒放在容器里,以大火蒸烧,再在上面用一个盖子接住蒸汽,等蒸汽冷却之后,会形成像清水一样的酒露,那就是蒸馏酒。”陈娇回想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蒸馏酒的大概制作方法,基本原理应该是这样的,差别可能就在于效率的高低吧。
“胡说。如果蒸汽冷却了,那酒露不是又要落入下面的酒中了吗?”小二立刻反驳道。
“你不会在上面加上导管,让蒸汽被导远了再冷凝吗?”陈娇用你是白痴的眼神瞄了小二一眼说道。接着又为小二好好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导管。
听完之后,小二眼神发亮,不过仍然说道:“待我去试过之后再来和你说。”看着p颠p颠跑开的小二,陈娇心中嘀咕:居然能够理智到去验证,没有被我忽悠倒。这个小二也是个人才啊。
“陈姑娘说的这个方法真是闻所未闻啊。如此真的可以做出美酒吗?”公孙弘问道。
“当然。”陈娇的语气可说是斩钉截铁,因为有个“酒精考验”的厂长老爸,所以陈娇对于酒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虽然这个方法可能不太科学,不过要蒸出比现在这个“甜酒”好写得酒还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小二能不能在他们离开之前把酒酿出来。忽然,她想到自己刚才做了一件蠢事,原本志得意满的小脸蛋顿时挂了下来。
“陈姑娘这是怎么了?”
“本来这是个赚钱的好办法的。我刚才傻傻的告诉那个小二,现在钱都飞了。”陈娇抱着头呻吟“我真是个傻瓜。”
公孙弘、李希、张萃三人对视一眼之后,哑然失笑。张萃走到陈娇的身边说道:“傻妹妹,行有行规,那小二即使证实你的制酒法很好,没得到你的同意他也是不敢以之为敛财的手段的。更何况,朝廷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禁酒令,但是能插手酒业的无一不是巨富人家,他不过是个小伙计,即使冒天下之大不韪盗用了你的方法,也如同一三岁顽童抱着金砖过闹市,那里有那等钱财应对同行的打压呢。”
听到这话,陈娇惊讶的抬起头“行规?”
“不错,行规。各行均有行规,犯行规可是自绝于此行的行为。那小伙计聪明伶俐不是这样的庸人。”一直没打话的李希说道,眼神冷冷的,让陈娇看的心中一颤。
之后的几天,四人结伴在新丰城游玩。陈娇和公孙弘这个老而弥坚的大儒倒是越发亲昵。陈娇将公孙弘当作自己长辈一般,与其相处不免有撒娇使性子的举动,让长年沉溺于治学,孑然一身,朋友极少的公孙弘,感到分外新鲜的同时,也深深的觉得窝心。几日相处下来,公孙弘只觉得这个女孩子可爱非常,直将她当作了亲孙女一般的疼爱。一贯的君子之交--李希--倒要排到后面去了。
“终于,要告别了。”公孙弘对着送行的三人展开一个爽朗的笑容说道“就送到这吧。”
“公孙先生,保重!”李希到没什么太大的伤感,毕竟是走南闯北,经历的分分和和太多了。而且,公孙弘此去是要青云直上的,他心中只之高兴,哪里还顾的上感伤呢。
“公孙先生,你一路平安啊。”陈娇难过得看着这位和蔼的老者离去,心中十分的不舍。她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皎儿在此敬先生一杯,为先生送行。”
公孙弘对这陈娇手中的酒杯神色变了变,轻声问道:“这不是那白酒吧?”小心翼翼的神色让陈娇不觉失笑,顿时将方才的伤感气氛一扫空。
那个伶俐的小伙计的了陈娇的指点之后,花了几日功夫居然果然制出了蒸馏酒。新出的蒸馏酒的酒精浓度自然是这个时代的任何酒都望尘莫及的。昨日,那小伙计捧着酒来的时候,毫不知情的公孙弘将那酒一饮而尽,从未喝过这种浓度的酒的他自然是吃足了苦头,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离别的时间从昨天推到了今天。
“这是新丰酒。”陈娇笑着指了指公孙弘马上系着的一个小酒壶说道“那里面的才是白酒。先生到了长安也可拿它贿赂下权贵,混个大些的官回来见皎儿。”对着公孙弘眨了眨眼睛,陈娇故意取消道。
“皎儿吉言。怕只怕你这酒太烈,让那权贵饮后失态,倒叫老夫连个小官也做不成了。”轻轻拍了拍陈娇的肩膀,公孙弘翻身上马,脸上却故作害怕的说道。
“先生!”陈娇听他这么说,不依的说道。
“哈哈,千里送行,总有一别。就到这里吧。”公孙弘坐在马上对三人抱拳告别。
“李希在此祝先生功成名就!”李希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亦抱拳相送。
公孙弘老迈但健壮的身躯,在阳光下呼啸而去,风吹动了他的灰色衣袖,斑白的发丝岁丰飞舞。李希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道:“公孙先生此去,定然要叫我大汉天下变换颜色。他一定会成为本朝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陈娇诧异的看着自信满满,语气肯定的李希,忽然觉得自己认的这个姐夫,也许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因为,单凭他看人看事的这份眼光,就比这个时代的人强上太多太多了。几天相处下来,陈娇已经确定这个公孙弘就是历史上那位公孙弘了。
“公孙弘,字季,淄川薛人,以元光五年为国士所推尚为贤良,对策,天子擢为第一。召入见,拜博士。弘以布衣治经术为丞相,习文法吏事,缘饰以儒术,上悦之。元朔中封为平津侯。天下学士靡然向风。”
正是这个七十就仕的老人和董仲舒一起推行了公羊今文经学,共同倡导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也是他在有汉一代第一个以白衣之身,凭借治经书而成为丞相,成为儒生入仕的一面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