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钱?!没有半毛钱?!纪咏春瞪着空空如也的钱包,翻过来又翻过去,连一粒沙也没掉出来,更别提她五大张蓝色钞票了。
那该死的抢匪,竟然把她的钱吞掉了!
前头的计程车司机见她着急的在包包里寻找着,和善的笑脸一转为暗臭。“你们不会没带钱吧?” 想坐霸王车,他会先扁得他们喊他爸爸!
司机老大阴沉的脸色议纪咏春心头一阵毛,连忙用力点头。“有!有!当然有!”她推推一旁不知是昏死了还是睡死了的男子“你有没有钱?”
男子抬起右边眼睑“钱被拿光了?”
她极其哀怨的点点头。
“我只有这样。” 他从口袋抽出一张红色纸钞“一百块。”
一百块?计程车费也要一百五啊!挖出包包里仅剩的零钱,诚惶诚恐的递到司机老大眼前。“对不起,我刚被抢劫了,所以只剩一百三十七元。”
司机老大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法外开恩“没关系。你们下车吧!”
阿弥陀佛!松了一大口气的纪咏春连忙推着男子跳下车。
站在巍峨的医院大楼门前,终于来到目的地的他们却是不得其门而入。
“没钱怎么看医生?”真是头痛啊!早知道她刚刚应该留个一块钱打电话,而不是呆呆傻俊的将所有钱全部奉送出去。
“就跟你说小伤,不用看医生!”手臂上的血已经凝固,只要不做剧烈的运动,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瞧他姿态凉凉的,好像她所有的担心害怕都是多余的。
“既然如此,那我不管你了!” 医院里有护士跟医生,本着悬壶济世的精神,应该会有人肯好心的借她钱打电话。
“啊!” 男子突然惨叫一声,倒进她怀里。
“怎么了?伤口痛吗?”她焦急的问。
“我刚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她仔细的端详他的伤势。
“我家就在附近,你要不要来?”
该死的家伙,就会乘机吃她豆腐!纪咏春用力将他推开。要不是看他身上有伤,而伤又是因她而来,她一定会踹他好几脚以泄恨。
“在哪儿?”
“跟我来。”
附近?什么附近啊!这不是她刚刚下一站的地方吗?而那该死的猪头身上明明带了很多钱,竟骗她只有一百块,放她任由司机老大以目光砍杀,而不出手相救。
“又生气!”他呵呵笑,一点也不把她的怒气放在心上,领她走进附近一间五层楼高的公寓。
男子住的地方一看就知道是专门提供给学生住宿的公寓,房间不大,但该有的电视、冰箱、浴室都有,地上还铺着原木地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你有钱为什么不拿出来?”来人啊!升堂!
“是你要去医院。又不是我要去医院,借你一百块不错了!”他随意拿了一张广告纸,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大宇“欠我一百,签字。”
她竟然将同情心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纪咏春?”盯着娟秀字迹看了好几眼“人土名字俗。”
她上辈子一定跟他有仇!手里的原子笔差点被她折成两半。
“那你又叫什么高格调的名字?”
“我的名字?”他挪开坐垫,欺近她“你知道我的名字干嘛?”
“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你的?”
“又不是我逼你说的,是你自己要写的。”
无赖!超级大无赖!
“不说就不说!希罕喔!你以为你是什么高官要臣的儿子,怕说出来被绑架?”
“说不定我是总统的儿子喔!”
“总统都可以当你爷爷了!三更半夜作白日梦!”她嗤之以鼻,冷哼一声。
“你终于聪明一次了!”他夸张的拍着手。
再跟他说下去她一定会发疯!
“医药箱呢?快拿出来。”
“没那东西。”他拿起遥控器按开电视。
“总有可以涂伤口的药吧?像面速立达母之类的。”
“也没!”
这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家伙,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有没有电话借一下。”
“没有!”
“那个是什么?”她指着电视机旁边的无线电话。
“装饰品!”
她不要当什么有礼貌的好小孩,借东西都要先问过了。将被子当滑板,快速溜到电视机旁,拿起了话筒。
有“嘟嘟”声耶,可以用。大喜过望的纪咏春刚按下第一个号码,手上电话就被抢走。
“你这样不行喔,偷用别人的电话!”他以轻视的眼光瞧着“窃贼”
“借一下会死喔?”他看她陷入困境之中好像很高兴似的,唇边的笑意一直不曾减。
“就是不借你!”
抢夺电话大战开始。
双方人马周围散发着箭拔弩张的紧张氛围。僵持了一会儿,纪咏春先出手了,可惜男子手脚比她长,住她怎么努力往他身上游,就是碰不到救命电话。
“你真笨耶,连摸都摸不到。”
男子出言挑衅了,纪咏春气得咬牙切齿,狠狠瞪了他好一会儿,再度展开第二波攻势。
纪咏春千方百计使出了各项计策,现在使出的是声东击西啊!可惜被洞烛机先的男子给识破了。这下电话是离她愈来愈远了。
为了拿到救命电话,纪咏春已经把形象给抛弃了。攀住男子的肩,压下他的头,眼看着电话就要到手,突然男子又端出他的绝技——
“啊!你压到我的伤口了!”
“真的吗?”纪咏春连忙滑下来,电话又离她好遥远了“有没有怎样?”
“没怎样。” 男子嘿嘿笑看着此刻跨坐在他身上的纪咏春“你现在的样子会让我以为你打算报答我的救包包之恩了。”
疑惑的眼神显示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忽地一阵天旋地转,等眼前的东西都各归其位时,她已被他压在下方,双臂撑着上半身,居高临下与她对视。
“要以身相许吗?” 他的笑容一直是贼兮兮的,使她总有一股冲动想赏他一拳。
“想得美!”
“那你想怎么报答?”长指勾画还有点婴儿肥的鹅蛋脸,瞄过眉际,顺着鼻、唇一路往下。
她屏气凝神于他对她五官的勾勒,意外发现她并不讨厌他的碰触。
“先借我电话,我再给你答案。”
男子摇头“陪我,别回去。”
他眼里闪着亮光,那是眼泪吗?
“你怎么了?”她早就觉得他怪怪的,像是在压抑什么,即使脸上在笑,那眼神始终冷冷的。
“女孩子果然好拐!”他夸张的吐舌做鬼脸“扮可怜就把你骗倒了!”
猪、八、戒!纪咏春双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去死啦你!”
男子不挣扎反而笑个不停“电话拿去。”
“哼!”这人果然欠扁,还浪费了她的同情心,等等她得记得再端他个两脚泄恨。
拨电话回饭店,与唐碧瑶报告她今晚的悲惨遭遇时,眼角忍不住注意着男子的一举一动。
他起身到窗前,缓缓的吞云吐雾。袅袅烟雾使他看起来有些迷朦,望着远方的眼藏着好多心思,在每一次的眨眼中,试图掩饰,却让她看到了更多的无奈。
“咏春咏春!”
唐碧瑶的声声吼叫好不容易唤回她的怔怔凝视“我在。”
“我当然知道你在。你现在的地方是哪儿?我过去接你。”
“我这里”她抬头,他也正好看着她“我不知道。”
“问一下借你电话的人啊!” 她的同学什么时候变笨了?
“我想我可以明天再自己坐公车回去。”他缓步朝她走来。
“你不是钱被抢光了吗?怎么坐公车?”
“还有一点零钱。”他坐在她旁边,一手搂住了她的腰。
“那你现在要干嘛?十二点了耶!你要住哪里?”
“我有办法的,你不用担心。”他的唇吻上她小巧丰厚的耳垂,她全身不由自主微微一颤,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
“什么办法?!你要”他拿走她手上的电话,结束了连线。
顶上的日光灯悄悄的被拉熄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可怜的女孩叫作辛蒂瑞拉。她的父亲在她母亲过世之后,另外娶了一位妻子。
“胡咏春!”拔尖嗓门在室内夸张的叫喊,吵得人不得安宁。
新妻子带着她的两个女儿一块儿嫁过来。外表美丽、内心丑陋的继母与姐姐将可怜的辛蒂瑞拉当成佣人差遣,等着破旧的衣服,做着做不完的家事。
“胡咏春,你把我的衣服洗到哪儿去了?”
可怜的辛蒂瑞拉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躺在炉灶旁的灰烬中,弄得一身又脏又难看,所以她们叫她灰姑娘。
暖暖的阳光在窗边洒下一片金黄,温柔的覆盖在睡得正熟的女孩身上,美丽的发丝发出耀眼的金光。
“胡咏春,你又睡死啦?”有着大嗓门的女孩毫不客气的踹她一脚“我的衣服呢?”
窝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打瞌睡的胡咏春缓缓睁开一条眼缝,瞟着她的继妹“丢了。”
“丢了?”女孩眼睛瞪得大大,活像要把该死的胡咏春给吞吃入腹。“那一件七、八千块耶,你竟然丢了?”
“染到色,所以丢了。”她懒懒地打了哈欠。
冬日的午后啊超好睡。
“为什么会染到色?”女孩气得全身发抖“我不是叫你拿去干洗吗?”
“你有说吗?”她不记得啊!
“你用膝盖想也知道我的衣服哪一件不是上等好货,当然是要送去干洗,这种事还需要我说吗?你这个笨蛋竟然把它丢到洗衣机里,还染到劣质品的颜色”叽哩呱啦、叽哩呱啦
吵死人了,有时间找她吵架,干嘛不省起来去买一件新的?真是受不了!
胡咏春很不耐烦的皱皱眉“反正就是这样,不然你要怎样?”
“胡咏春!”女孩气炸的大吼大叫。
胡咏春偏过脸,舒服的将柔嫩的脸颊置于阳光暖呼呼的掌心,继续梦周公去。
一本童话书因她的动作而滑落下来,摊开的那一页正是灰姑娘的故事。
她觉得她的遭遇就像灰姑娘一样悲惨。
胡冰?翻阅着掉下来的童话书,随着故事剧情前进,眼泪一颗一颗的流下来。
故事里说的,不就是她的故事吗?
可怜的善良女孩从小失去了母亲,想不到当初发誓说只爱母亲一人的父亲在母亲过世一年后,迫不及待地帮她找了个继母回来,而这个继母还带了个拖油瓶——还好只有一个,不然她不就被折磨得尸骨无存了吗?
虽然继母跟姐姐还没胆大包天的要她脱掉华丽的衣裳,穿上破旧的衣服,可怜兮兮的做佣人的工作,可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父亲还健在的关系,所以她们两个还不敢太放肆,可万—万一她的父亲发生了什么意外,她绝对可以想象自己往后的日子会有多悲惨。
不知道当她变成可怜的灰姑娘时,上天会不会派一个仙母来解救她,帮助她嫁入皇宫,过着奢华有人服伺的生活?
客厅的电话像催魂般响个不停,把睡得好好的胡咏春给吵醒了。翻过身,瞧见她的继妹不知道在发啥神经,连看本童话书都会哭得乱七八糟,她很不客气的旋风腿一扫,正中小屁屁。
“去接电话。”
呜狠心的姐姐已经开始欺负她了。
“快点啦!”干嘛一边哭一边瞪她?疯啦?
心不甘情不愿的边哭边抹眼泪,接起电话才“喂” 了一声,话筒另一端的人哭得比她还惨绝人寰。
她听得出来是“狠心”继母的声音。
“阿姨,你怎么了?”她的妈妈只有一个,绝对不会叫那个女人妈妈的。
“呜冰?呜”
继母一直哭、一直哭,哭得胡冰?这厢先收了眼泪。
“阿姨,你不要一直哭,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冰?你爸呜你爸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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