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树林终于远了,眼前是不知名的深山,其实应该说,这里的一切对与她而言,全都是陌生的,不可思议的。
女子艰难地移动着如生锈铁块般的双腿,每走一步,都像从此要粘在地上生根。
汗水涔然而下,发丝凌乱成一团,她无暇理会,干枯的树枝和荆棘,犹如锋利的刀子一样切割着她们的衣物和身体,她也没有感觉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已如同被机械控制了一般,只会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喘气,呼吸,抬脚只知道,一定要离那个河谷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背上少女的尸体,数次地滑了下去,每一次将她重新背起都需要她付出更多的体力,有时候她实在没法背着少女爬过闪坡,就只有和小男孩一起拖着少女的尸体上去,到了后来,两人几乎是一步步地挪移着前进,支撑着他们的,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往前、往前、往前有一种莫名的坚持,让女子从来就没生出过将少女的尸体中途丢弃的想法,只有机械的挪动着。
欣慰的是,那个小男孩始终一声不吭地跟在她后面,不管是路多难走,身上的伤口再多,腹部的疼痛再强烈,都从来都没叫过一声累或痛。
当暮色逐渐又被更深的夜色取代,但半圆月的朦胧光芒开始映照着山林的时候,女子早已记不清跑了多少的路,翻过了多少座山头,只觉得头越来越昏,身子越来越无力,终于在再次下坡的时候,一头栽倒在地。
少女的尸体立刻从她背上滑落在地,并翻转着滚下山坡,很快地就消失在视野里。
“姐姐姐姐”见少女滚落,小男孩突然大哭了起来,去追少女的身体,
“彬彬”地上已近虚弱的女子无力地呼唤,想提醒着他要小声点,想安慰他不要慌张,可一张口就是自动地拼命喘气,一个字也发不出来,火辣的喉咙根本无法出声,她又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才支起上身,酸麻的手臂又屈弯了下去。
小男孩没有回头,但哭声却越来越远,女子咬了咬牙,缩起脚,抱住头,将身体卷成一团,逼出了最后一丝力气,也滚着跟了下去。
“嘎呱嘎呱”
月亮已升得很高了,夜鸟的声音在昏暗的树林里,听来分外的恐怖,谁知道,更深的密林处,还藏着什么东西呢?
悬在九天之上、超脱人间的月亮,透过干枯的几乎没有什么叶子的枝桠,冷冷地看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坐在一具少女的尸体前,茫然地发着呆,冰冰的没有任何一丝温度。
“嘎嘎呱”随着一阵翅膀的拍打声,一只看不出什是么颜色的大鸟,停在离小男孩只有十几米外的树干上,收起了翅膀,开始静立不动,眼睛明亮的如同鬼魅。
“嗯”大鸟栖息的大树底下,忽然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大鸟被吓了一跳,立刻展翅飞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更里凄厉的叫声:“嘎!”
树下有一团物体轻轻地蠕动了一下,又蠕动了一下,先是更加紧地缩了缩,颤抖了一会,才慢慢地舒展了开来,却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倘若月光再明亮些,甚至都可以看清她头发里插了多少张残破的树叶,以及一条卷成一团的毛毛虫,此刻,毛毛虫仿佛觉得危机已过,也正要舒展身体
可女子的头一动,还未伸长褐色身体的毛毛虫就不小心地落了下来,顺着她的手臂掉了下去,落在她的小腿上,继续卷成一团装死。
“彬彬”而对于这一切,女子都浑然不觉,她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四下的搜寻小男孩的踪影,沙哑的呼唤着。
“姐姐?”前面的小男孩转过头,看到女子立刻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他的背上还背着那个竹篓,小手上,还握着那把小药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