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北京
“她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绝对不能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一位身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沿着一条狭窄的胡同往前走,边走边再三叮嘱。
“我知道。”低沉浑厚的声音来自后方,那是个身材魁梧壮硕、高大威猛的男人。
穿著一身的黑衣,蓄着短而俐落的平头,方正阳刚的一张国字脸,浓眉单眼皮,鼻梁挺直,双唇紧抿,他的目光冷静锐利,神情威严刚正,怎么看都是个足以信赖的保镖。
他是石逸,北斗七星中的“玉衡”奉“天枢”之命来到北京,为的就是争取这项特殊的委托。
“她很敏感,禁不起一点点惊吓,在整个护送的过程,千万别让她感觉到害怕与不安,你得随时陪在她身边。”中年男子又道。
“我明白。”
“还有,你得如同你亲笔签署的契约一样,在有任何危难时,舍命护她,这点请别忘记。”中年男子说着来到一个老旧的四合院前,转身盯着他。
“是。”石逸面无表情地道,不过他已迅速地瞄了一眼这间位于胡同底的四合院。
这不是间普通的民宅,门口不但站着两位保全人员,连大门悬梁上都还装着先进的监视器,而且高墙上更有一条细细的电线,他一看就知道那是最先进的电流细丝,任谁想翻过这面墙,保证被这细丝电得当场麻痹。
中年男子忽然挑了挑眉,语带警告地道:“我们会挑上你完全是相信你的能力以及职业道德,切记,这两星期,你只负责她的人身安全,其它的可别多问。”
石逸没有回答,不过他冷漠如山的神情和抿紧的双唇却已表达出他的意思。
“推荐你的人拍胸脯保证说你是保镖界出了名的高手,只是我很纳闷,你这么沉默,为什么绰号会叫做咆哮?”中年男子颇为满意地笑了,而且还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
这个高大得像座山的男人不但看来严峻,而且比一颗石头还闷,但他却是保镖界里赫赫有名的顶尖人物,只要稍一打听,没有人不知道“咆哮”的名号,这正是他找上他的主要原因。
这种问题更没有回答的必要了,于是石逸仍然沉默着。
幸而那中年男子也没期望得到答案,回头朝两名站岗的保全挥了挥手,那两名保全马上將四合院的大门开启。
四合院里杨柳垂枝,绿荫盎然,虽然建筑老旧斑驳,但因整理得非常干净,看来别有一份陈年的古意。
穿过中庭,一进入大厅,迎面走来一个着白色研究服的女子,恭敬地向那中年男子道:“博士,要接她了吗?我进去带她出来”
“不用了,我们直接进去找她。”中年男子迳自走进大厅后的偏门。
一跨进后厅,眼前的一切顿时变了个样子,打通了的一条龙旧堂,被装潢成一间占地颇大的研究所,里头各式各样新颖的仪器设备和整栋房子的外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那感觉就好象方才那扇门是个时光信道,外头还停留在五十年前,一踏入这里,就是尖端科技的现代
石逸对这样的转变有点意外,不过他什么话都没问。
“她原来被安置在研究中心的,但是她的情绪很不稳,只有待在这里才会乖一点,我们为了安抚她,只好让她搬回这里。”中年男子自顾自地向他解释起来。
他没吭气,因为对于他即將保护的对象他早已调查得很清楚了。
冯冉冉,二十三岁,是目前全世界唯一一个脑部移植的存活者,帮她做这项手术的,正是眼前的中年男子,当今中国最权威的脑科研究博士李成夫。
三年前,由于脑部病变,她在李成夫私人医学研究中心的安排下,接受一项特殊的精密脑部移植手术,当时大家并不看好这项难度超高的手术,毕竟人脑是多么细密的器官,即使捐赠的脑以特有的方式保存得很好,但以目前的科技,尚有许多无法克服的技术问题。
但是,出乎意外的,这项破天荒的手术居然成功了!冯冉冉奇迹似地在昏迷了十天之后自动转醒,并且健康地活了下来,成为脑科医学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创举。
不过,手术还是留有后遗症,她在醒来之后精神状态就变得非常不稳,不但歇斯底里,还经常会以英文说着一些没有人能懂的事。
这情形一直到去年才渐渐平稳,而李成夫慢慢发现,有关她喃喃自语的英文内容并非一般的胡言乱语,相反的,那竟然是有关“变种基因”的种种研究术语!
于是,他连忙找出所有录下的纪录资料,并开始追溯移植给她部分大脑的捐赠者的来历,经过半年来的追踪查询,赫然得知,那位四十来岁的女性捐赠者很可能参与过一项极为机密的变种人实验,由于那份记忆深植脑部,经过移植之后,才会残存在冯冉冉的脑中,并借着她的口说出
这个消息一经医界口耳相传,马上震惊了许多人,除了“人类基因变种”这个主题太过敏感,更重要的是至今仍有许多生物学家想一采这项医学上的奥秘,因此,冯冉冉顿时成了最热门的话题,而且有关她的事从中国燎烧向全世界,许多对基因变种好奇的人士纷纷透过关系想和她做接触,甚至有人企图將她“绑架”到国外进行进一步的脑部研究,好得到更多人类基因变种的资料。
为此,李成夫不得不加派人手保护她的安全,并拒绝媒体的拍摄和访问,对他来说,冯冉冉成了他最重要的资产,只要解开她脑中的秘密,说不定中国就能早一步得到有关变种人的讯息,并在基因工程中领先其它国家!
只是,碍于本身设备仪器的粗糙,以及经费不足的困扰,李成夫始终无法进一步去分析冯冉冉脑中究竟藏有什么内幕,除非能和国外一些先进研究机构合作,否则冯冉冉脑部的秘密终將只是一道谜题。
就在这时,著名的“创世财团”主动前来接洽,他们提出了一份合作计画,他们愿意提供大笔资金来协助冯冉冉的脑部开发,而且强调整个成果將会由双方共享,但唯一的条件就是冯冉冉得出席由创世财团主办的医学年会,并允许他们將她列为其中一项发表的项目。
李成夫对创世财团的这项请求极为动心,只因他早已听闻,创世财团的旗下就有一个生物科技的研发组织,资金雄厚,仪器又先进,与他们合作也许值得考虑考虑。
只是,要让冯冉冉到美国十四天,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来她从来没离开过北京,带她出门,怕胆小自闭的她情绪会受到影响。二来是这趟远行不啻正好给了那些想得到她的人机会,危险性极高
李成夫整整思索考量了一个月,最后还是臣服在对方所愿意赞助的上亿美元金额上,为了这一大笔资金,他宁可冒点小小的风险,带着从未离开过北京的冯冉冉到美国去一趟。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婉拒了创世财团派来的人员,私下聘请一个保镖护送冯冉冉前往美国。
石逸就是在这个情况下雀屏中选,经验丰富的他资历深,口碑好,自然而然被转介给李成夫,成为冯冉冉的保镖。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次的任务并不是担任保镖这么单纯,他的目标是冯冉冉“天枢”交给他的任务便是,查清冯冉冉是否真的对变种实验室有记忆,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
杀无赦!
所以,他这次前来,真正的身分不是保镖,而是杀手。
一位研究人员走了过来,向李成夫点点头道:“博士,你来看冉冉吗?”
“她人呢?”李成夫问道。
“在后花园看花。”
“又在看花!这三年来她唯一的嗜好就是看花,怎么都看不腻啊?”李成夫摇头直叹。
“根据数据显示,她这个月来的智力程度有退化的趋势,而且她也变得更封闭了。”
另一名研究人员手持报告,表情不太乐观。
“嗯?又退化了”李成夫面有隐忧,喃喃自语着:“这后遗症的症状还真是难以掌控”
“可是昨天我们才替她做过脑部断层扫描,并没有任何问题。”
“是吗?”李成夫两道灰眉锁得更紧了。
原以为术后恢复良好的冯冉冉这一年来智力每下愈况,他真担心再这样下去,她很可能会渐渐失去某些记忆,更糟的是,还可能成为一个智障者或是脑部痴呆的病患。
“这件事先保密,别说出去,等她从美国回来再做一次脑力测验。”他马上向那两名研究人员下令。
“知道了。”
接着,他转头看着石逸,招招手。“走吧!我们去看她。”
石逸点点头,随他走向后花园。
后花园栽满了许多花草树木,看得出来经过整理,每株植物错落有致地生长着,欣欣向荣且绿意盎然,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迷迭香,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冉冉。”李成夫喊了一声。
一个白色身影从草丛后方站起,慢慢转过身。
长发垂腰,雪白如玉,立在花草之中,如同幻影
石逸的心没来由地震了一下,眼前的冯冉冉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肤色白得仿佛能看见血管中的血液在流动,偏偏头发又黑沉沉得让人心慌,一袭白色罩衫,腰间系着一条丝绳,將她纤细荏弱的身形约束得一清二楚。
若非李成夫在场,他很可能会以为自己遇见了古宅中的一缕幽魂。
“冉冉,你在做什么?”李成夫走向她,口气放得很温柔,也很小心。
冯冉冉没有回答,她的目光穿过李成夫,一直盯着石逸,黑瞳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恐。
“哦,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他要陪我们一起到美国”李成夫话未说完,她就像只受惊的小兔,跳到一棵大树后方躲着。
“冉冉!”李成夫轻声喊道。“不用伯,他不是敌人,他是朋友。”
冯冉冉的小脸从树后悄悄地探出,警戒地盯着石逸。
石逸迎上她的目光,依然是那副冷硬的模样,笑也不笑。
“她对陌生人的防卫性很强,你得先让她接受你。”李成夫回头看着石逸,等着看
他如何应付这种场面。
石逸眉头一拧,向前跨出一步,就在这时,他发现冯冉冉瞪大眼睛看着他脚下,他疑惑地低下头,一枝从浅绿叶办中开出的淡紫色小花就在他的靴旁,他看看花,又看看她,移开脚,小心地避开那朵小花。
冯冉冉略微松了一口气,抬眼看着他,但一对上他的眼光,立即又缩回树后方。
“冉冉!”李成夫又唤了一声“他叫咆哮,他是来保护你的,出来认识一下新朋友吧!”
“我不想认识新朋友。”一口轻柔的京片子,听来幽远且带点孩子气。
石逸看了看四周,忽道:“你种的这些花草都长得很好,尤其是这些迷迭香,还有那一片芍葯,左边这些石南、风信子、秋麒麟草、玫瑰、紫藤”
听他准确地指出了园中大部分的花草名,冯冉冉诧异地从树后走出,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石逸故意不看她,迳自蹲下身,指着方才差点踩过的小小紫色花苞,道:“这里竟然看得到这种只有在北纬四十三度才有的熏衣草葯品种,你的花园还真是丰富。”
不只冯冉冉,李成夫的吃惊也不小,他想不到这个武將般的保镖居然也懂得花草。
冯冉冉的戒心更加减低了,她一步步走向石逸,好奇地盯着他。
“你也喜欢花吗?”她终于主动开口了。
“喜欢。”石逸没骗她,他真的喜欢种植花草,只是这个嗜好和他的外表太不相称,因此常被北斗七星们拿来取笑,久了,他便很少提及。
“你种过什么花?”她很难將他和花草植物联想在一起。
“很多,不过后来不种了”他摘下一个熏衣草的小花苞,凑近鼻前嗅着。
“为什么不种了?”看他庞大的身躯做着嗅花的动作,她原本抿紧的唇角竟有些微微上扬。
“因为我住的地方不方便种花,而且我经常不在家,无法照顾它们。”北极星岛太冷,花草在基地内部不容易养活,而且他每出一趟任务就好几个星期,脆弱的花草几乎都在这段时间内就枯死了。
“这样啊”她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似乎能感受到他话中的无奈。
他小心地、慢慢地转过头,仔细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她。
苍白和细瘦使她看来比二十三岁年轻,长相清柔可人,一头中分的长发强调了她原本就尖细白晰的小脸蛋,更衬出她那双黑得不可思议的眼瞳。
他在她那双黑瞳中看见了好奇、率真、戒备、疑惑,还有他自己。
“给你。”他把那个小花苞递给她,然后站起。
她吸一口手掌心里传出的熏衣草香,仰起头看着如巨峰耸立的他,喃喃地道:“你长得好高大”
“会吗?”他反问。
“你有多高?一八五?”她站起身,但依然得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睑。
“不,一八八。”
“哇哦!”她的嘴成了“o”型。
她才一百五十八公分,站在他面前变得更加娇小羸弱。
李成夫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对话,暗想,这个大个子还真有一套,怕生的冯冉冉竟然这么快就接纳了他。
“咆哮是你的名字吗?”冯冉冉又问。
“不,那是我的绰号。”
“为什么取这种绰号?你很会乱吼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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