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一大群人正想跟着跳下去,又是一阵摇晃,震得人人站立不稳。
“天!他把梁柱打断了!快逃!这层要塌陷了!”宋少强猛地惊觉,迭声大叫。
场面乱成一团,大家急急忙忙地逃离顶楼,宋保罗眼睁睁看着到手的猎物又跑掉,气得几乎疯狂。
“我一定要抓到他们两个!叫楼下警卫拦住他们!快”他气急败坏地大吼。 而此时,石逸早巳带着冯冉冉奔到二楼,一楼的警卫闻讯总动员,他懒得和这些喽罗对抗,大手一扫,二楼的玻璃帏幕应声碎裂,他便抱起冯冉冉从二楼的窗口跃下,在混乱之中扬长而去。 全球著名的慈善机构“诺亚方舟”由三大超级财团所组成,其中的
迦南财团总裁亚伯拉罕日前竟莫名地死在“诺亚方舟”位于巴哈马的收容中心天堂岛上,这个消息引起了全世界媒体的注意,不过由于“诺亚方舟”对外全面封锁消息,更严禁媒体进入天堂岛一探究竟,因此事实真相成谜,更令大众质疑。
就在事发后不久,一篇未具名的报导却在网路上大大流传,上头清楚地写着有关“诺亚方舟”假借收容孤儿之名,私下却利用这些儿童进行违法的人体实验,文中并刊载一张被基因改造而死的孩童照片,引发了强烈的震撼。
虽然“诺亚方舟”的发言人辩解那是有人故意抹黑,恶意中伤,然而社会大众的遣责声浪还是汹涌而来,致使另外两大财团创世财团及巴比伦财团的形象重挫,各相关投资产业股价大跌,损失惨重
翌日,报纸上大幅报导有关“诺亚方舟”的事,石逸看过之后,冷笑地將报纸丢在一旁,多少猜得出这件事必定和“北斗七星”有关。亚伯拉罕一死,金三角缺了一角,可能连站都站不稳了,这真是件太快人心的事,可惜他没能参与那个盛会
从口袋拿出手机,他拨电话回北极星岛,想确认“天玑”是否真的无恙,不料还未按下号码,手机铃声就先响了。
他微愕,马上接听。
“喂,我是玉衡。”
“事情进行得如何?冯冉冉知道多少?”“天枢”清冷的声音从话机里传出。
“她知道不少”他的嘴角陡地一沉,转身看着横躺在床上的那道纤细的身影,眉头又不由自主地拧成死结。
“果然,那得尽快动手,别让宋保罗和索罗门有机可乘,天玑毁了天堂岛之后,诺亚方舟所拥有的变种人资料全被销毁,这么一来,冯冉冉必然会成为他们追素的目标,不能让她活着。”“天枢”道。
“我知道”他闷闷地道。“天玑没事吧?”
“天玑受了点伤,没什么大凝,很快就能痊愈了。”
“那就好。”
“任务完成后马上回来。”
“是。”
“天呕”一说完就收线了,他却瞪着话机良久,心情复杂而邑闷。
昨晚,从创世财团逃出之后,他带着冯冉冉躲藏在这间汽车旅馆,李成夫的死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受惊的她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并且辗转反侧到凌晨才渐渐入睡,而他则一直清醒地陪着她,听着她,脸色随着她吐露的许多变种人重要资料而变得更加深沉。
毫无疑问的,他得杀了她!
不论移植大脑给她的是否是当年那位女研究员,她已比他预期的知道更多有关变种人的事,所有变种人研究的目的及重点工作她都一清二楚,甚至她还说得出每个负责不同变种部门负责人的名字及每一个变种人被改造的部位她的那颗脑袋里装了太多不该有的东西了,太多了
只是,他从没想到这会是个如此棘手的任务。
以往,杀一个人对他而言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尤其是像冯冉冉这么脆弱的女子,只需动一根手指,他就能让她断气。
但
内心挣扎了一整夜,他就是下不了手。
眼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容,看着她细微柔弱的呼吸,他的一颗心总会莫名地揪得好紧,拳头一再地握紧,又一再地松开。
她何其无辜?只因为被移植了一颗不属于她的大脑,就得接受死亡的命运?
他又凭什么可以判她死刑?
她会接受移植,为的也只是要活下去啊!
不过是为了要活下去
然而
如果不杀她,他又如何向“天枢”交代?她活着,对北斗七星来说就是个威胁,只因有关变种实验室的事绝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这个严重性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不论舍不舍得,他都得动手。只要动作俐落一点,她就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反正一下子就过去了
高举起手,狠狠地对准她的头砍下,他打算用最快的速度下手,免得夜长梦多,徒增困扰。
“石逸”冯冉冉在这时翻了个身,幽幽柔柔地唤着他的名字。
他心头一震,手在离她花儿般的脸颊两公分前急急煞住,聚满了力道的五指瞬间失去了该有的杀气,原本尖硬如斧槌的手竟轻颤了一下,接着,连他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竟忍不住拨开覆盖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极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像在抚触着一朵细致易碎的小花
突然,她全身抖了一下,闭着眼大声哭喊着:“石逸!救命!石逸!救我”
他一怔,轻摇着她的肩膀,叫道:“冯冉冉!醒来!冉冉”
她在他的叫唤中苏醒过来,睁开仍饱含睡意及惊悸犹存的双眼,一见到他,想也不想地就弹坐而起,投入他怀中,紧紧地搂抱住他。
“石逸石逸”她虚弱地啜泣着。
石逸就如遭电殛,整个人呆愕地僵住。
伏在他胸膛上的细瘦身躯正不停地抽噎着,随着她单薄背脊的抽动,他的心也跟着震荡着。
他屏息了许久,终于放弃继续抵抗,伸出双臂,拥住了她。
这一刻他已经彻底明白,那种情不自禁想保护她的冲动并不是因为工作上的需要,也不是职业上的责任,而是
而是他早已对她
“呜博士死了宋少强杀死了博士都是我害的”冯冉冉在他怀中边哭边道。
他没吭声,只是静静地任她发泄。
“要不是我博士也不会死所有的事都因为我的脑!都是这颗脑袋引来的祸端都是它”她说着忽然推开他,捶打着自己的头,揪扯着自己的头发。
“冉冉!你干什么?”他大惊,连忙抓住她的双腕制止她。
“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没有我就好了”她抬起头,被泪浸漫的小脸有着令人心疼的自责和伤痛。
他拧着眉,一把將她按进胸口,怜惜地搂紧她。
这怎么会是她的错?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
她埋首在他胸前直哭,虽然他没说半句安慰的话,但他强有力的双臂已足以安抚她惊惶痛楚的情绪。
他的拥抱,他沉稳的心跳声,就像在无边无际波澜中的一根浮木,给了她面对眼前困境的勇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平静下来,猛然发现自己把他的前襟全哭湿了,不好意思地推开他,细声道:“谢谢我好多了”
她一离开他的怀抱,石逸马上感到胸前一片冰凉,方才相拥的温暖刹那间全都消失,一股从未有过的空虚竟油然而生
空虚?
这种心情的转变吓坏了他,他脸色大变,忙不迭地后退,急着將那太过放纵的情愫全部再压回原点,但由于太过慌张,他脚下绊了一下,差点跌倒。
他奇怪的举动引起冯冉冉的纳闷,她盯着他,不解地问:“石逸,你怎么了?”
他怎么了?
他也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一个金菲娜还没让他学会教训?难道一点点眼泪就能摧毁他的理智?他明明知道不能对她动心,明明知道公私一定得分得清清楚楚
“石逸?”她又喊了他一声。
他猛地吸了一大口气,迅速转身,以不带任何温度的口气道:“好了,你如果醒了就起来吧!我们该走了。”
“走?去哪里?离开这里?回北京去吗?”想到死去的李成夫和生死不明的两位研究人员,她的眼眶又红了。
“当然不能回去。”
“不回北京?不回北京我还能去哪里?没有博士我该怎么办?”一听不能回北京,她整个人都慌了。
她要怎么办?他又该把她怎么办?宋保罗一定到处在搜索她,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问题一闪过石逸的脑海,他呆了呆,马上就讽刺地自嘲起来。
石逸啊石逸,你是来杀她的,却反而担心她的安危,这真是太可笑了!
“天枢”说了,尽早杀了她,回北极星岛去!
这是命令!
不容转圜的命令
“让我告诉你你能到哪里去”他回头看着她,手慢慢伸入枪套,摸索着藏在身上的那把枪。
去天堂!
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既不必担心她落入宋保罗手中,又省得他伤脑筋。
只要一枪
“哪里?”冯冉冉不知道他的想法,还天真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张坦率的小脸,信任的表情,还有脸颊上残留的泪痕,再次击溃他的杀机,他的手从枪套移开,懊恼地低咒一声:“该死的!”
他没办法!就是没办法下手!他可以一口气解决十个大汉,却无法动她分毫,仿佛被下了什么魔咒,光是想象她死去的模样都教他心惊肉跳,更遑论要亲手杀了她。
“石逸?你”她真的不懂他是怎么回事,她看得出他很烦郁,但是什么原因让他变得和平常的冷静沉着不同,她却猜不出来。
“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他寒着脸,迳自走出去。
冯冉冉一头雾水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上了一辆租来的车子,他载着她一路往市区奔驰。
“石逸,我们要去哪里?”看着外头景物不断飞逝,她忍下住问道。
他沉默不语,只是皱着眉猛踩油门。
“石逸?你在生我的气吗?”她直觉不太对劲,他的表情好严峻,好象她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我没有生气。”他看着前方,冷冷地道。
“没生气为什么脸色这么凶?该不会”她迟疑了一下,偷瞄着他,怯怯地道:“该不会是因为我我昨晚不小心说了有关变种人的事”
石逸眉峰一拧,脸色更加难看。
“对不起你叫我不要说,可是我没办法控制我的脑,它有它的主张,我和我的脑是共生形态,有关变种人的记忆是它的,它要说,我也阻止不了”她解释着。
“别再说什么变种人了!”他陡地大喝。
她吃惊地紧闭嘴巴,被他的骤怒吓了一跳。
“我不想听任何有关变种人的事,尤其是从你口中说出!”他寒着脸又道。
她低下头,瑟缩地移向角落,心头仍急遽跳动着。
石逸生气了!
她真笨!石逸本身就是个变种人,他一定很不喜欢有人当他的面提到这些。
用力地咬着下唇,她在心中暗暗自我谴责。
石逸瞥了她一眼,看到她受惊的模样,又是不忍,又是懊恼。
他此刻的心乱极了,既下不了手杀她,又不能放下她不管,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才好。
车外耀眼的阳光正好和他阴沉的心情成反比,开着车往前直行,他在行经第三个路口时发现后头有车跟踪,于是方向盘用力向右转,并猛踩油门,但那辆车咬得很紧,一时摆脱不掉,两辆车就这样在马路上追逐。
不用猜也知道那是宋保罗的人马,这里是创世财团的大本营,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更危险而已。
“抓稳了!”他警告一声,随即杀进一条小巷。
冯冉冉吓得脸色发白,双手紧抓住门边的扶手,紧闭眼睛。
车子在巷弄中横冲乱撞,却总是惊险地闪过阻挠,几分钟后,石逸看着后照镜,那辆跟踪的车已经消失,于是將车急煞在路边,抓着冯冉冉的手匆匆下了车,然后搭上一辆计程车离开。
在车上,他看着仍有些发抖的她,问道:“怕吗?”
她抬头看他,认真地道:“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怕。”
她是说真的,李成夫的死让她顿失依靠,不过,只要石逸陪在她身边,她就不会恐惧。
他眉头整个拧了起来,沉沉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相信我?你明知道我是个变种人”
“就算你是魔鬼我都不在乎,在我眼里,你就是你,是我喜欢的人”她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情。
石逸一呆,动容地盯住她,早已不平静的心被她这句话掀起了更大的巨浪。
“别把我当成对象,冯冉冉,别把无谓的感情浪费在我身上。”他嗄声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知道你对我的好都只是出于职责,但是,喜欢你不是我自己能控制,我以前一直以为,我的脑是别人的,但心是自己的,我的心由我自己主宰,没人能左右可是,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我的心也不是我自己的了,不再是了”她酸楚地低下头,眼泪悄悄地滴落。
在她的告白和她的眼泪中,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感动,第一次觉得他的存在有了真正的价值!
悸动中,他一把將她拥入怀中,紧紧搂住。
她说她失去了她的心,他又何尝不是?他的心也许早在初见她的那一刻,就已叛他而去。
但是,即便他们两心相属又能改变什么?
他能护她到什么时候?又能让她活到什么时候?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爱上的男人其实正准备取她的性命!不知道她自己所引起的麻烦有多大!
真是可悲,无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冯冉冉在他怀里又惊又喜,却不明了他强壮的胸膛下百折千回的心事。
思索了良久,他终于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一个可能会惹怒“天枢”的决定。
如果他不希望她死,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了。
那就是
让“冯冉冉”这个人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