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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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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兄难为,要我一个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担起家业大计,不施些铁腕作风是镇不住两个顽劣弟弟,还让烈哥见笑了。”

    她的“语重心长”暂时抑制了他的怀疑。

    “辛苦了,破尘。”

    “哪里,这是身为长子应负的责任,我只期望弟弟们能成材,考个功名光耀门楣,为祖上积积福泽。”

    炜烈心疼“他”的劳心,无意中竟脱口而出“我可以在京城里为他们安插个小辟做做。”

    “烈哥就别戏弄小弟了,你不过是个跑单帮的生意人。”太沉不住气了吧!南火。月剎暗忖。

    “我”他迟疑了一下,决定坦白一半。“我有个朋友在朝廷当大官,安个小辟职当不是件难事。”

    炜烈打算回头修封书信给二阿哥,安个司务官给两兄弟过过瘾,以减轻他的负荷。

    “这可是走后门,有辱士者风范,烈哥盛意,小弟心领即是。”大明子弟不当官。

    要是宫昱、宫驭两兄弟上了京,月剎只怕他们官未当成先被砍头,心浮气躁的他们是成不了大事的。

    “你志气高傲是很好,但现在是满人的天下,汉人想凭一己之力当官是难如登天。”他气愤“他”的清高。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小弟不强求。”她最渴望的一件事就是将满人赶出中原。

    炜烈火大地气击大石。“你真是不识相,瞧不起人是不是?”

    “我怎么敢呢!”她讪笑地捂着胸口,似受到惊吓。“小弟是怕烈哥难做人。”

    请将不如激将,她精于此道,不怕他不现出原形。

    人在虱中会不自觉地失去理智,让冲动给取代,继而犯下错误,让有心人加以利用、挑拨。

    即使精明如南火,一旦踏入她挖好的陷阱中,想翻身也难。

    譬如现在。

    “我是二阿哥胤礽的亲信,恪抱郡王的嫡长子,堂堂一个贝勒调派不了一个小辟吗?”

    “你你是贝勒爷,草民叩见”她立即“惊慌”地要下跪叩首。

    “免了,免了,少来这些繁文缛节。”炜烈懊恼地抓住“他”的双臂。“贝勒也是人。”

    他就是不想见破尘卑躬屈膝、一副低人一等的退缩样,难道贝勒不能有个平民朋友吗?

    “贝勒爷的身分尊贵,小民惶恐,多有得罪之处请见谅。”南火也不过如此,她在心底嘲笑。

    炜烈粗里粗气地命令“头抬起,人已长得够瘦小了,要我趴下来找人呀!”

    “小民不敢,小民”

    “闭嘴,破尘。”他气恼地箝紧“他”下颚,入目的美颜叫他倏地绷紧肌肉。

    “你好美。”

    月剎心想又来了。“小民不美,容貌是父母生就的皮相,贝勒爷见多识广,别捉弄小民。”

    “我说美就是美,不许反驳。”顿了一下,他别扭地抚触令人惊艳的脸颊。

    “不许叫我贝勒爷,我还是你的烈哥。”

    “小民”

    “当我是平常人,你是破麈,我是炜烈,无阶级、满汉之分,我们是知己。”

    炜烈突来的温柔举止让月剎措手不及,怔忡地圆睁水眸,她一颗未经采撷的芳心怦然一悸,差点被他的柔情勾去了神魂。

    殊不知除去她的男儿装扮,此刻的她多么魅惑人心,叫炜烈忘了礼教,不由自主地贴近她。

    浓烈的男子气息落入口鼻,月剎心底的警钟及时敲响,头一偏,阳刚的厚唇随即落在颊上,她克制自己不让热气红上颈子部位,于是十分尴尬地推开炜烈。

    “贝勒烈哥,我是男人。”她赶紧稳住气息,以免流露女儿娇态。

    若有所失的炜烈直盯着“他”的红唇。“为什么你不是女人,为什么不是?”

    “我以身为男儿而自傲。”她退了几步,以防备的眼神强调对其性别的尊重。

    月剎亦是在告诫他,她没有断袖之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绝不会和他搞七捻三,做出伤风败德不容于世的丑事。

    “干么!当我是毒蛇野兽呀?”炜烈恼羞自己的失常“我有的是妖娆、娇媚的女人,不会看上你这个书生。”

    “真的吗?”

    “他”怀疑的口气让他火上加油,口不择言地说道:“明天我带你去醉花坞开开荤,见识见识女人的暖玉温香。”

    “这不好吧!”她在心里暗骂他下流。

    “有什么不好?你还没抱过女人软绵绵的身躯吧!”他笑得很邪气。

    “君子不步烟柳之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我”

    炜烈以食指贴住“他”喋喋不休的芳唇,感受那柔软如丝的触感,久久不愿撤离。

    “你会爱上女人的多情。”他用这句话来欺骗自己已沦陷的心。

    在爱情领域里,先付出情感的人注定是输家,只是他尚未领悟。

    月剎轻叹息在心中,狎妓之事不急,她自有一套应对之法,俊逸的扮相总为她博得不少头彩,令多少青楼艳妓为之倾倒。

    以往为了行动上的方便简速,她常以男装出没在世人眼前,所以对风尘女子习性已知之甚熟,何况她本就是女儿身。

    如今教她放不下心的是夜晚的到来,她该用什么方法骗倒炜烈。

    唉!又是一桩费神的麻烦。

    是夜,风冷虫静。

    一袭黑衣身影在窗棂前忽现,檀香环绕。

    “公子,时辰到。”

    门板倏地被开启,一位翩然美公子悄然无声地走出,象牙白的长衫在冷风中轻扬,手中不见长剑却令人生畏其身上散发的肃杀之气。

    在黑暗中两道荣光炫惑,回头看看中了迷香沉睡不起的男子,一个轻掩,人已在房门外。

    “阿弥,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公子,就等你下令出发。”

    “迷葯的分量够吧?我可不想象前晚一样,差点被半夜清醒的他坏了大事。”

    一连三天以来,她事先服了解葯,在睡前燃起掺有迷香的檀木屑,佯称必须闻其味才能入睡而骗倒炜烈,每夜再大方地出门办事。

    谁知前夜里她刚和弟兄开完会,商讨今日上总督府救出被囚的义军,一踏进房门在桌上趴憩时,他突然清醒地把她抱上床。

    幸好她心脏够胆禁得起惊吓,加上他在迷迷糊糊之际未发现她长衣下的女子身段,因而逃过一劫。

    同样的惊险不堪一再上演,否则迟早叫他起了疑心。

    “公子,阿弥在葯量上加了一倍,足够他安睡到天明。”

    “那就好。”

    月剎正提膝欲跨,阿弥蓦然出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小姐公子的贞节恐怕会毁于一旦。”

    “怕!”她轻笑。“像我们这种把脑袋搁在刀口上的乱党还怕什么,命都可以不要,谁还在乎贞节问题。”

    “何况他已中了迷香,心想又不能身行,你还怕他在睡梦中非礼空无一人的床吗?阿弥,你太杷人忧天了。”唉!身处乱世,贞操不足提。

    “小姐还要嫁人生子,清白岂可断送在满人手中?”阿弥愤慨地说道。

    “隔墙有耳,谨言慎行。”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就担心那个万一。

    “呃!是的,公子。”

    “我知道你护主心切,此事以后莫再提,我自有分寸。”

    “是。”

    主仆两人互无交谈地飞跃出庄院,疾行来到杭州城外的送君亭,与反清义士会合。

    “月剎。”

    一句月剎,郑可男面色一凛,姑娘家的娇态全无,表现出令人激赏的沉着、稳重,她泱泱大度地颔首一点。

    “杨军,你的人来齐了吗?”

    “是的,月剎,俺的兄弟就拚这一回,非把朱王爷的孙子给救回来不可。”

    “好气魄,待会别忘了多杀几个清狗下酒。”她以傲然的神色鼓舞众义士。

    “好。”众人一呼。月剎眼眸一寒。“走吧!记得照我策划的路线攻进总督府,咱们志在救人不要硬拚,一成功就撤,不许有人抗命恋战。”

    “是。”

    如同以往的行动,在月剎的带领下,义军们声势如虹地攻进总督府,与清廷大刀营兵刃相见,打得清兵节节败退。

    忽地,在屋梁上指挥若定的月剎突感异样,连忙以哨音令其全面撤退,大部分义士虽然不解,但仍听命地退出总督府。

    唯有山东汉子杨军不信邪,犹自带领少数部属冲锋陷阵,打算趁胜追击救出朱王爷的孙子,好独占鳌头。

    结果好大喜功的下场,是月剎来不及阻止的遗憾,一声枪响结束了杨军的嘶吼声。

    “是火器营!”

    太大意了,康熙二十七年增设大刀营时兼练汉军火器营,她在看到大刀营就该联想到火器营,该及早阻止义军陷入火器管的射程中。

    真是该死,清廷几时调派了火器营至总督府,为何事前一点风声都不曾听闻?

    莫非是为小王爷而设的?

    哀嚎声四起,月剎不做多想地由天而降,七尺绫纱如水波轻荡,纱落血染,月色都见红光。

    在掩护仅剩的几名义军撤离时,眼尖的她瞥见一把大刀将劈上阿弥的后背,情急之下她扬起白绫取其生命,因而露出空门不及防备。

    炽热的痛感穿过胸肩,她知道中了暗算。

    “阿弥,撤。”

    在夜色下看不清真相,阿弥施以轻功跃上屋顶,一等主子离开火器管的射程,依之前的指示先带受伤的义士循水路远离杭州,以免被清兵搜查到。

    救人不着反损兵折将是月剎始料未及的事,她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跌跌撞撞地往一船坞而去。

    别院她是暂时归不得了,玄月神教总坛又有娘亲在不方便,所以她趁天亮前找了个破旧的空船坞栖身。

    撕开白袍,她由怀中取出金创葯,艰困地上着葯,血迹斑斑的长袍令人触目惊心,似乎全身的血在一夕之间被抽干,找不回原来的白。

    稍事休息之后,严重出血的月剎仍咬紧牙关,忍着晕眩的身子。她没有权利倒下,何况别院里还有一个更严苛的挑战等着她。

    一身血的长袍是不能见人了,她在破晓之际潜入间布庄盗了衣服匆忙替换,并留下银两。

    路经河边将血衣弃之,看它随波流出杭州城,她才吁了一口气地回到别院。

    她一拉开房门,正对上炜烈赤裸上身的伟岸胸膛。

    “你去了哪里?”

    月剎浑身痛得笑不出来,径自强打起精神,避免倒在他身上,并以不碰触他身体的距离侧入房间,倒头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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